姬小天轉過頭去,半晌無語,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依舊悠悠地望著天空。一旁的姬冰清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姬淺淺冷笑一聲,說道:“我明白了。”說罷便轉身離去。

“小天,淺淺不會幹出什麼傻事吧?”

“四長老,表姐大仇未報,怎麼也不會去尋死的。”姬小天搖了搖頭,卻也忍不住一聲長嘆,“怕就怕她怨念過深,傷了身體。”

傍晚時分,姬冰清仍放心不下,親自去姬淺淺的住處,準備寬慰她。對於未來,就連姬冰清自身也是迷茫,自然也不知如何勸解她。

來到住處門前,姬冰清抬起手,敲了敲門,只是屋內並無半聲應答。她只得輕聲說道:“淺淺,我知你心中苦澀,可是神族不是現在的我們能抗衡的,此事仍需從長計議。”

又等待了片刻,屋內仍無一絲動靜,姬冰清這才察覺到不對,此前的擔憂湧上心頭,她顧不得什麼,一掌劈開房門。

姬冰清急忙進屋,只見屋內空無一人,連包裹擺設都無人動過。

“她怎麼了?”姬小天終於收起目光,看著身後驚慌的姬冰清。

姬冰清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字條遞給姬小天。姬小天接過後,展開來看,上面只寫著“我走了”三個字,字跡力透紙背,筆筆鋒利如刀,如一聲聲尖銳的控訴,刺痛著姬小天的心。

姬小天握緊字條,不知手中何處湧出了鮮血,轉眼間便浸滿了字條,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笨蛋!”姬小天閉上眼睛,起伏不停的胸膛卻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從牙縫間吐出一句話:“聰明人辦起糊塗事來,更讓人可氣。”

“她是不是什麼都沒帶?”姬小天向姬冰清詢問。

姬冰清點了點頭,姬小天顯然更氣憤了:“自尊,可笑的自尊。她以為憑她自己,能一力掀翻神族?”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姬冰清有些慌了,她終日潛心修行,並不理會族中事宜,以致真正遇到了事,竟要向姬小天求助。

“當然要去找到她!她自己如何能辦成,還不是需要我們的幫忙。”姬小天咬牙切齒地說道。

“至於小魚,”姬小天沉默了一下,說道:“若她真能死裡逃生,我不希望她再參與其中。”

“我們這就走?”姬冰清問道。

“可是我們該去哪裡找她?”姬冰清是真的毫無頭緒,世界茫茫大,雖然姬淺淺剛走不過半日,可以修行之人的腳力,千里足有,一旦找錯方向,差之毫釐便謬以千里,如何還尋得到。

姬小天冷靜了下來,說道:“我先去打探訊息,縱是走了半日,我們也是能追得上的。”

姬小天走下樓去,先是問了問樓下販賣小食的夥計,然後去了四處城門,打聽了一番,才折身回到住處,說道:“四長老,我們先去買幾匹影馬。表姐負氣離去,單憑腳程是比不得影馬的,我們雖遲了半日,但她離去的方向我已知曉,不消明早,便能追上。”

姬冰清才算舒了口氣。自己作為家中唯一的長輩,竟沒有看顧好這些小輩,不僅小魚和紀澈生死不明,還弄丟了淺淺,內心是又急又氣,愧疚不已。現得知已找到了淺淺的行蹤,也是安定了不少。

姬冰清不禁問道:“不知淺淺去了何處?”

“看方向,大抵是去了青州。”

“為何是青州?”姬冰清問道,“青州為妖族聚集地,淺淺一介弱女子,天資雖高,卻限於年紀,修為並比不上那些修煉多年之人,她如何能在妖怪遍佈的地方生活下去?就算青州和神州臨海相望,也過於危險,以淺淺智謀,斷斷不會如此。”

姬小天搖了搖頭,說道:“此言差矣,青州並不若涼、越、厥、東四州一般,獨獨是妖族之地,而是確有少數人族生存於此。”

“可是這也過於危險。”

“她孤身一人,如何能攻打神州大陸?”姬小天的眼中有憤怒閃過,他大口地吸了幾口氣,才算平復了心情,繼續說道,“神族延續的秘密早就天下皆知,他們若想有子嗣,必須與純血人族結合。以前中州東南部有我們姬氏把守,全境杜絕奴隸買賣。雖說也有少數人被擄走,但神族知道分寸,動作不大,我們也不能因此跟神族翻臉。他們更多的來源,是青州。”

頓了頓,姬小天又說道:“如今青城淪陷,神族有錦軒那個小狐狸在,是斷斷不會做殺雞取卵之事。為了穩定人心,抹去姬氏在眾人心中的印象,他們不僅不會大肆掠奪,而是會安撫民眾,消除恐慌情緒。所以近年來奴隸人口的來源,仍是青州。”

“她這是在以身犯險!”姬冰清一聲驚呼,不由得停住腳步。以她冰清玉潔,守身如玉的觀念來看,姬淺淺怎麼能為此付出如此代價!

“我如何不知?神族之人,向來視人命如草芥。就算表姐真的被選入神族,也不過是最底層而已。想要亂了神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做到。況且一旦身份被識破,就是十條命也不夠她死的。”姬小天恨恨地磨著牙,早知如此,他就算綁也要把姬淺淺綁在原地,日日盯著,不讓她移動分毫。

現在再說這些為時已晚,當務之急,就是追上姬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