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你怎麼不告訴她,是我打碎的花瓶?”

“告訴她之後呢?”周斂深語氣淡淡的:“讓她罵你一頓?”

他一邊說話,一邊解開了兩顆襯衫紐扣。這樣似乎能更輕鬆些。

他的衣服還沒換,那會兒其實剛從周世章的書房裡出來,見到客廳方向隱約有光亮,當下就猜到了是舒菀。

走過去一瞧,就見她鬼鬼祟祟跟做賊似的。

他隨口說了句話,沒成想驚到了她,導致她失手打落了那隻花瓶。

他往床邊走。看樣子,今晚是打算住在這兒了。

舒菀跟在他身後,放下了一直握在手心的手機,然後輕輕地拽了下他的衣袖。

周斂深回過身的時候,她小聲的說:“總比讓她罵你好……明明是我犯的錯,為什麼要你來承擔?”

舒菀緊皺著眉頭,深深呼吸,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感受:“而且,她那樣說你……我心裡有些不舒服。”

周斂深聞言,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原本心中的情緒有些低沉,聽見她這兩句話,竟又奇妙的平和下來。

他將人拽進懷裡,握著她的雙手,引導性地讓她抱住了自己。

他問:“心疼了?”

舒菀咬了下嘴角,點點頭承認了:“……就算是吧。”

周斂深不禁莞爾。見她緊鎖著眉頭,表情裡寫滿內疚,他便淡著語氣安撫:“沒什麼要緊的,她經常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他越是這樣平靜,舒菀就越是覺得難受。

她仰起頭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和他的母親爭吵,他心裡一定也是不開心的。

舒菀更加不解,他們母子之間為什麼會這樣?看周世章和他的相處,似乎十分正常和諧。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話落,彼此間陷入了近半分鐘的沉寂。

周斂深沒有立刻回答,可神情間浮現出一些微不可察的變化,被舒菀敏銳的捕捉到了。

她沒有催促,只是耐心等著。

他回答或不回答都好,她只想幫他排解煩惱。

周斂深沉默了很久,才動了動唇,似乎要回她的問題。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忽然有一陣嘈雜的響動傳來——

聽聲音,是在一樓。

伴隨而來的,還有張姐和周世章的聲音。

“太太,您別摔了,這不都是您心愛的物件麼!”

“雅蘭,你好端端的摔它們做什麼!”

儘管隔著一層樓,可在這樣的深夜裡,那聲音太清晰了,甚至清晰的有些刺耳。

舒菀和周斂深對視了一眼,默契的猜到了什麼,不約而同的中止了他們沒說完的話題,一前一後的下了樓。

他們趕到的時候,周世章正抱著薛雅蘭,又被她用力推開!

她摔了不少珍貴的物件兒,這會兒,手裡是個仙鶴石雕。

眼看著她又要砸下去,周斂深立即快步過去,一把扣住了薛雅蘭已經舉起的手。

他聲音沉斂,情緒剋制,問:“您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