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深站在窗前往樓下看。外面車流擁擠,行人步伐匆匆。

生活好像本來就是充滿了浮躁的。

他聲音溫緩,心平氣和的詢問周野:“你給我打這通電話的用意是?”

周野支支吾吾的,聽著像是才哭過:“她是不是會坐牢?你……你能不能幫幫她?”

周斂深在他說話的時候點了支菸,打火機摁了幾次,燃起的那一縷火都被風吹滅。

這樣的動作,他重複了四五次,這煙才終於點上了。

他平靜道:“想讓我怎麼幫她?是幫她認罪,還是幫她逃跑?”

語氣裡不帶任何情緒,只是單純想問他的意思。

周野有些激動,語氣篤定道:“我不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

他吸了吸鼻子,說著就委屈了:“我給祝叔打了電話,沒有人接。祝叔是律師,如果他能……”

周斂深立刻否決了他的念頭:“小野,我和你祝叔再有能力,也不可能罔顧法律。”

許是因為他的態度始終溫和,即使父子兩人產生了分歧,周野難得沒和他吵架。

只是小孩一直在吸鼻子的聲音,讓人心中沉沉的。

周斂深吐了口煙霧,說:“既然你相信她沒做過這樣的事,又何必著急?警.方不會無緣無故的冤枉她,如果她是清白的,很快就會沒事。”

“如果她真的做了……”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垂著眼睛往垃圾桶裡抖了抖菸灰,徐徐道:“小野,我知道,她是你媽媽,是你這麼多年來都渴望的親情。但是,人不能愚孝,更不能盲目的偏向另一個人。”

他捏著那支菸,在垃圾桶的空隙處碾了一下,而後,順著空隙丟進去,說道:“再過幾個月,就是你14歲的生日,你又長了一歲,爸爸希望,你看待事情能更理性一些。”

周野這會兒,似乎聽不進太多的話,語氣裡滿是著急:“可,可是她……”

周斂深只能說:“如果她真是冤枉的,我會幫她。”

這句善意的謊言,是在安撫一個13歲少年即將崩潰的情緒。

他緊跟著又補上一句:“如果不是,很抱歉,我無能為力。”

周野性格驕狂叛逆,卻也比同齡的孩子早熟不少,他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聽他這麼說,也只能甕聲甕氣的回應一句:“……我知道了。”

周斂深提醒道:“不要打擾你祝叔,他是律師,不適合摻和進來。”

周野:“……哦。”

說話間,聽到了由遠及近的‘篤篤’聲,是手杖敲在實木地板上的聲音。

周斂深扭過身的時候,陸沛川距離他就只有兩步遠了。

他走路一跛一跛的,這根手杖也沒什麼幫助的作用,頂多是個裝飾罷了。

周斂深看他越走越近,回應周野的語氣更加溫和:“爸爸在忙,晚上會回去。有什麼事,我們晚點再說,嗯?”

“哦……”周野悶悶的聲音傳來。

隨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陸沛川和周斂深差不多高,只是左腿有殘疾,很難像他一樣,站的那麼筆直。

他戴著婚戒的那隻手握著手杖,有意無意的在地板上敲了兩下,從褲袋裡摸出一盒煙來,笑著道:“我出來抽支菸,忘記帶火了。”

說著,磕出了一支,挑眉詢問:“借個火?”

周斂深把自己的打火機遞過去。

陸沛川咬著那支菸,接過以後點了火。

他走了兩步,站在垃圾桶前,打火機在上面敲了下,而後順著縫隙扔了進去,望向他的時候,仍舊含笑:“多謝。”

這多少帶了點挑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