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旌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自己的女兒站在完全對立的位置。

有一個男人跳出來跟他說:在保護他的女兒。

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像極了外人。

而舒菀,顯然也更依賴周斂深。

這種認知,讓舒旌忽然有些茫然。

他指了指周斂深,又指了指舒菀,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心中被憤怒和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填滿,這讓他覺得堵的慌,呼吸的時候都是在喘粗氣。

“好,好啊!”舒旌不住地點頭,看起來無助又惱怒。

他瞪著舒菀,把一句話問的咬牙切齒:“舒菀,你是鐵了心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是嗎?”

舒菀站在男人身後,踮起腳的時候,正好能對上舒旌充滿著恫嚇的眼神。

她心臟一縮,偏過了頭,不肯吭聲。

這樣的反應,無異於預設。

舒旌恨不得把舒菀拽到面前來,好好的教訓一頓!可礙於周斂深擋在兩人之間,他把舒菀護的嚴嚴實實。

舒旌握了握拳頭,只能作罷,最後,氣沖沖的撂下一句:“行,以後你就別認我這個爸了,也別再回舒家了,我就當從來沒生過你!”

說完,轉了身就往門口走。

“爸。”舒菀低低的喊了他一聲。

可回應給她的,卻是舒旌洩憤似的摔門聲!

舒菀有一個不快樂的童年,那歸功於舒旌。

從她有了獨立思想的年紀開始,她就自卑又敏感,害怕身邊的人知道她的家庭狀況,知道她有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父親。

身邊最親密的人,除了江雲舟,就是秦桑和喬寧了。

江雲舟算是她家庭成員的一份子,早就見識過舒旌無數次莫名發火的場面。

而秦桑和喬寧,也只是知道她的家庭關係比較疏離罷了。

對於舒菀來說,這無比難堪,尤其是發生在周斂深面前。

想到這裡,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舒菀害怕在周斂深的眼睛裡看到輕蔑或厭惡。

她哭的厲害,卻沒有聲音,只是偶爾吸一下鼻子。

周斂深漸漸的擰緊了眉頭。舒菀每抽泣一下,他心裡就沉重幾分。

他拉著舒菀的手,把人拽到沙發前坐下,抽了幾張紙巾幫她擦眼淚。

周斂深溫柔平和,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透著小心:“結婚也不急於這一時,還是要先得到你家裡人的認可。他現在是氣頭上,可能說不通,我會想辦法讓他點頭的。”

舒菀悶不做聲,低著頭不看他,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很快就浸溼了一張紙巾。

淚珠砸在了他手上,周斂深覺得,心好像都被燙了一下。

他了解舒菀,思索了半晌,還是先用自己的方式,和她講通道理:“別哭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是你爸,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他的性格,早就該預料到會有今天的情況。”

許是他的語氣一反常態透著點嚴肅,舒菀慢吞吞的抬起了頭看他。

周斂深耐心的為她擦眼淚,即使怎麼都擦不完。

他說:“成年人不止要學會穩定情緒,更要學著在意外來臨前,做好一切應對的準備。”

這樣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是他數十年來始終謹記在心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