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上窗子,這才接起了電話。

那頭很快的傳來女人的聲音,高高在上的語氣,像極了在盤查人:“這麼晚了還沒睡?”

陽臺上有茶几和椅子。

陸沛川坐下,點了煙,反問道:“這麼晚了給我打電話?”

許是聽出他的聲音裡,還有惺忪的睡意,女人的語氣這才柔和幾分:“你是我老公,我想你了,給你打電話怎麼了?”

頓了一下,又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還是說你現在金屋藏嬌,不方便吶?”

陸沛川夾著煙的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抬眼往臥室裡看。

從這個視角望過去,正好能看到床上正在熟睡的人,她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細細的胳膊在床上摸了摸,好像在找他的影子……

陸沛川喉結微滾,移開了視線,低下了頭狠狠地吸了兩口煙,這才淡淡自嘲的回:“我每天都在忙恆遠的工作,回了家就睡覺,這些老林都知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他。金屋藏嬌,我哪敢啊。”

陸沛川和方瑤之間,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每一個字都藏有深意,誰的反應要是慢一點,說不準就會掉進陷阱裡。

聽到他的回答,方瑤似乎很滿意,笑聲傳來,口不對心的說:“算了,夫妻之間最要緊的是信任,我也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這不是太想你了麼。”

“你呢?回了濱海市那麼久,都沒有主動給我打一個電話,難道一點都不想我嗎?”尾音帶著點撒嬌的意思。

可陸沛川只覺得厭煩。他抽了一口煙,試圖撫平自己煩躁的情緒,回她這番話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說:“當然也想你,只是每天工作結束後,時間就太晚了,怕打擾到你。”

方瑤說:“沒關係,很快我們就能見到面了,你也不必擔心打擾到我了。”

“什麼?”陸沛川夾著煙的手正在摁著眉心,聽到這句話,眼睛倏然睜開,問道:“什麼意思?”

方瑤回:“我已經求過爸爸了,濱海市的分公司,可以暫時由我打理。等你的事情做完以後,我們再一起回港城。”

“有我在你身邊,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各方面應該都能更順利一些吧?”說到這裡,方瑤停頓了數秒,語氣裡終於帶了點屬於女人的嬌羞:“而且……爸爸一直希望,我們能儘快要個孩子。”

“你之前的體檢報告,老林已經發給我了,身體很健康嘛。這次過去濱海,我們就不需要再做措施了,其實我也想生個寶寶……你覺得呢,沛川?”

聽起來是在詢問他的意見。可這種被裹挾的相處模式,根本容不得陸沛川拒絕。

在方家,他表面上是方瑤的丈夫,實際上只是個工具罷了。

現在他這個工具需要做的事,就是為方家生一個可以繼承家業的孩子。

方家只有方瑤這麼一個女兒,現在雖然年輕,可再過個幾年,沒有人幫襯,方父去世以後,她很可能被他這個外人搶走所有的家產,所以必須要個孩子傍身……

陸沛川知道這父女兩人在想什麼,他們始終防著他。

他在心裡冷笑,表面上卻不得不裝作順從。

他回答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波瀾:“好啊,我也想要個孩子。”

話落,陸沛川抬起了頭,下意識往臥室裡去看。

不想,秦桑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就站在面前。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扇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