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哪?我彎腰垂眼,尋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是好大一塊青紫,伸著手指頭點了點,“應該是在蟄渚小屋的時候碰的吧,棠華捏麵糰的時候我不就跟你說過了麼?我磕到了下那欄杆。”

她急匆匆走過來,開啟掉我的手,又扶我坐下,“你說是說了,可你也沒說有這麼嚴重啊!昨日在那院裡又不見你上藥還以為沒什麼呢!哪曾想……”

穆聆芝盯著我右小腿的眼神實在炙熱,我被她看的雞皮疙瘩漸起,忙往下扯了扯衣裙,“別看了,別看了,又不麼什麼大傷,更何況,我是真的不覺得痛。”

“胡說,這麼大的青紫,怎麼可能會不痛,我早年練舞的時候也有摔得這樣,那滋味,可足足折磨了我大半個月,你可別為了見那公主白白的忍著了。

這傷筋動骨少不得要百天,我看你這青紫程度估摸著也是傷到筋了,不行,我得去跟嬤嬤說聲,叫她放你出去。”

“哎!”我一把拉住她,以前也不知道這穆聆芝是個這樣的急性子呀。“聆芝姐姐別去!”

拉她坐下,“好啦,姐姐也別急了,我這不都走了這麼多的路了麼,也沒怎麼樣啊!我是真的不疼,要是疼可能會第一時間跟你說的。

咱們這好不容易進了宮,眼看著就要獻舞了,這麼個最後關頭,姐姐如果現在去求嬤嬤,讓她當我出去,別說嬤嬤擔不了這個責了,就是領我進來的那個秋月姑娘,恐怕也會少不了一頓數落。

好聆芝姐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如果因我一人而害了整個芳樂司,那就說我的罪了。”

穆聆芝反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放心,就是有罪也是我來擔,我本就是個罪人,也不差這一條了。”

“姐姐!”她話未說完,我便忙出聲打岔,真是怕她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她嗤我一眼,“瞧你那膽小怕事的樣子,怎麼,現在不敢出聲勸慰我了?”

她這是……知道了?

從衣袖裡扒拉出手指,我不自覺的碰了碰鼻尖,“那個時候不是覺得姐姐長的這麼好看,死了可惜了麼。”

“所以才不明著勸我,只說些家長裡短來勾著我,讓我自己想活下去了?”

“嗯!”頭點下的極快,又昂起的迅速,看著容色豔麗,眉目多情的穆聆芝,我再次的慶幸了下,“真好!”

“什麼?”

我隔空的點了點她的眉,“姐姐能想通真好,姐姐還活著,真好。”

穆聆芝看著傻笑不止的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著才從包袱裡翻找出的白玉瓷罐,躬身蹲到了我身前,掀起薄頭見膚的衣裙,她開啟瓷罐,右手食指在瓷罐裡舔了下黃白色膏體。

“嘶…”涼意穿膚而入,直逼體內。

“還說不疼。”她抬眼白了我一下,“忍著!”

小手揪著衣裙,我努了努嘴,“真的不疼嘛,我那是被你藥膏給冰的,又不是給疼的。”

“說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

她不知給我的青紫上糊了多少層,我是眼看著那膏面從平滑變成凹坑,“這是不是塗的太多了點兒啊,待會兒可還要洗澡呢!”

“洗澡的事等會兒再說,他們讓我洗澡,美名其曰是洗去汙穢怕敗了看戲人的興致,其真實目的也不過是想看看我們身上有沒有藏什麼不該藏的罷了。”

“哦~”原來這洗個澡還有這麼多的大道理麼?我微低頭看向她,“你這…”

“別動!”她掰了掰我的腿後,又抬眼白了我一下,“這麼喜歡活著,那就乖點兒,這世上什麼病什麼傷不好好治,都很有可能要了你的命的。”

我同意她的這個觀點,早在入侯府前,在我還是林家阿茶的時候,我就見過因一個噴嚏而不小心要了性命的例子了。

可我也沒想動啊,我只是想告訴她,她頭頂上有根白頭髮而已。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那個姑娘是為啥哭的呢!突然間的,還真是一點兒徵兆都沒給。”

穆聆芝直起腰身,把用完後的白玉瓷罐又重新放到了那個包袱裡,“傷心事到了而已,你讓她還給你什麼樣個徵兆?先登臺發表個數百字的哭泣感言?”她呲了我一聲後,又道,“她跟你一樣,都是涼州的!”

“啊?”都是涼州的?那她會不會聽出來?

“啊什麼啊!你可別想著跟她去攀親戚,她心底裡最不願提的地兒可就是涼州了。”

見我還是不解,穆聆芝只好又把話給說的更細了點,“她七歲的時候,家裡的父親和哥哥就因為徵兵沒再回來,後來,北朔人打進來後又把她的家給一把火屠了,她娘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才把她送到芳樂司的。”

“芳樂司?”芳樂司裡的人不都是罪臣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