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時,我都沒有應下他的婚約,可為什麼我又會在一開始的時候說我許了要嫁給他呢?

那就還要從那天的後半夜開始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端毅侯夫人的壽宴上貪喝了兩杯蜜果釀,我後半夜的時候竟腹痛難忍,只想登東。

我捂著小腹從床榻上艱難起身,剛披著外衫推開門,就看到了門前院中呆立的他。

院裡下了纏綿的細雨,打得他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臉上,「你這是在幹什麼?」我衝過去把他拉到廊下。

他盯著我,呆愣的顫了顫,「冷到了吧!」我邊嗤邊拍著他身上的水珠子,「你這幾年身體是不錯了,可也沒好到能容你這樣糟蹋的地步。」

「阿月!」他叫了我一聲後把我擁入懷中。

小腹一墜,我神經一繃,推搡著他,略帶抗拒道,「有話說話,別動不動就抱!你放開我,我有事,我真的有事!你……」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可算是從他的雙臂之中掙脫了出來。

「你放開我!」大喘著氣,我把未完的話補全。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小腹的墜痛感又激稜了上來,我捂著肚子來不及等他回答的就要溜。

「阿月!」好死不死,又被他攔住。

「怎麼了啊?」我很是無力的回頭,「說話!」自來就不是深沉陰鬱的公子人設,現在裝什麼裝,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我這門口又是拉扯,又是淋雨的。

我這最近,也沒招惹他啊!

他憋了半天,憋的我真的要呼他了,才道,「嫁給我,我以正妻之禮娶你,絕不讓你做妾。」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啊!我捂著小腹,略微的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的跟他道,「還是那句話,你娶我做什麼?你愛我嗎你就娶我。」

他回,「我沒愛過人,也不知道對你的心思是不是愛,但你知不知道,今日跟孃親討你的那位夫人正是當今禮部尚書之妻。

簡家雖是我朝新貴,但這尚書夫人卻是撫州上官家的女兒,撫州與南乾相鄰,上官氏的手裡又握著一萬兵馬。

她若想跟孃親要你為她二子良妾,孃親即便是百般不捨也會估量著她上官家的權勢。

這事的最後,只有一個結果。」

我垂了垂眸,小腹中好像也因為這都被氣的不痛了。只有一個結果,一個什麼結果,把我送人?

「所以,」阿晚緊跟著說,「阿月,嫁與我吧,做我的世子妃,唯有這,娘她才能拒了那上官氏,保你一命。」

我道,「那上官氏的二子可是有什麼不堪?」那時,我還不認識簡萬里,自是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名聲很是差勁。差勁到阿晚聽後,只覺我要是入了他簡府便會如羊羔掉到狼窩,立馬沒命。

他急促的跟我說著簡萬里的不好,而我卻只淡淡的盯著他的眉眼,等他把一切都說完了,才道,「那既如此,我便做你的妾唄,反正只要我名花有主,夫人就能回絕了他。那又為何偏要為妻?」

我還是有點小期盼的,期盼他能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下,說一個「愛」字。

可直到我的小腹又重起疼痛,他也沒說。那牙關咬的這是比磐石砌牆還要嚴實。

終至一夜,他都沒親口說一個「愛」,而我雖沒聽到,卻也依了他的好意,堂而皇之的佔了那個位份。

只因他說,「我娘也是這麼想的的,她視你為親女,又怎會捨得讓你為奴也婢的伺候我,又怎麼會讓我再娶一個女子來凌駕於你之上。

她待你的心,從來比待我都要好上三分,你剛才那麼想她要是讓她知道了,肯定會生氣。」

我,「……?」我深明大義,身份自知,不肖想不該的,還是我多想了?

那既然這樣麼……「那好吧!我應了。何時成親?」有妻不做,做妾?傻子才會選錯。

他「啊」了一聲,道,「什麼?」

我複道,「你求親,我允親,那咱們何時成親?」

他愣了,頂著張不知道是著了涼發熱了燙紅的臉,還是被我的豪言壯語逼的羞紅的臉跑回了他自己的如風閣。

我矗立在那,啐了一句「傻子」後,腳底抹油的跑到了茅房裡。

應允他婚事後的幾天,我在讀書學禮一事上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忱與認真。

不認真不行啊!誰叫我現在佔了人家未來世子妃的位份了,既佔其位,便擔其責,這是很小的時候老翁教我的。

我之前否決自己的那些話,雖有誇張成分,但大多都為真實,我學識不高,禮數也不周,而身為未來的端毅侯世子妃,無論是與人交談還是參宴設宴,都需要有較好的學識,和周全的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