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生辰,紅襖,正旦燈會(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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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亓官影就成了重華皇后佟雀身邊的一個小侍女。
她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所以不敢太隨意。
起初的時候,做事受傷了都不敢表現出來,藏著掖著,就怕佟雀看到了會像族裡的人那樣以鄙夷的目光,三三兩兩抱團嗤笑。
她們嫌棄她幹啥啥不行,只會弄傷自己,裝可憐扮柔弱,偏還頂著一張讓人見之就心生作嘔的臉。
「呸,長成這樣,真是想裝可憐,都可憐不出來。」她們是這樣說的。
可後來,當夜裡睡不著的佟雀,被溜到屋內不小心到此一遊的螢火蟲,吸引著追到院子中後。
當她看到她露著半截被撞的青紫的胳膊蹲在井前,手裡拿著葫蘆瓢,瓢中盛著井水,妄圖透過冰冷來止住疼痛後。
當她衝過去,滿眼不可思議的問出那句,「你在幹什麼?」時。
她慌了,她呆在原地,條件反射的垂下袖子,放下手裡的葫蘆瓢,又習慣性的變蹲為跪,低頭認錯。
她抓住她胳膊,拉住她,「不要以為跟我下跪,就能讓我原諒你。」
她沒說話,只頭低的更低了點,她想,果然,她這樣的人,就連止痛的資格就沒有。
佟雀看她還是低著頭,不肯就剛才的舉動稍作解釋,頓時有點生氣,拉著她胳膊的手也微微使了點勁,半晌後,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樣,她不甘心的鬆開了手,「你是不是不想留在府裡?」
這一次,亓官影的表情有了微弱反應,她單薄見骨的身子微微一僵,伏在裙裾上的手也動了動手指。
佟雀沒注意到她這些變化,只覺得她沒回答便是預設了自己的話,有點難過,卻還是開導她道,「你放心,我買你不是為了讓你伺候我的,我只是不想你明明跟我一樣大卻要比我多吃那麼多那麼多的苦。」
她抬眼望星,「爹爹常年打仗,我很早就知道這世道很亂,跟我一樣大的姑娘不見得就有我這樣的好日子,所以我一見到你就想幫你。」
幫她?亓官影在心中沒忍住的冷笑了一聲,她覺得,這簡直是最可笑的話了,眼前的小姑娘可真天真。
「你不用對我抱有敵意的。」她蹲到她跟前,和她一般高,亓官影聞聲慢慢抬頭,視線不經意間就跟她的交融在了一起。
她的身後是一輪圓月,比剛出鍋的燒餅還要圓。
月亮散著白光,在織女的手中交織成了一匹上好的月華鍛,披在她的肩上,再配著她微彎的眼,淺陷的梨渦,一切一切,都是那麼合適。
不合適的是她,把月亮比燒餅,把美糟蹋。
她趁著看的到她臉的功夫,連忙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已經跟孃親說好了,等南乾的人走了就放你離開。我要是現在就放了你,他們保不準還會把你抓回去。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兒,也不喜歡我。」這些結論是她三天前經過府裡好幾個侍女對她在佟府裡近一個月的評價總結出來的。
她們告訴她,說亓官影入府後就總是一個人,不愛跟她們一起吃飯,也不愛跟她們一起玩鬧,說她的生活態度,很不積極。
她會問她們這些話,跟她們會如實的告訴她是一個心理,她們都想知道亓官影在佟府裡過的好不好。
而結果顯而易見,她過的並不好,物質上的滿足並沒有填補她入府前被欺負的委屈。
一慣熱心腸的佟府侍女,一連三天,車輪戰的求到了佟雀的跟前,希望她能好好的勸勸她。
原本,今晚上的這些話她是打算明天再跟她說的,可誰叫她今天就碰上了呢。
擇日不如撞日,撞到就是緣分,她說,「其實,要我是你,你是我,我也不會喜歡你,畢竟,都是天生娘養,一樣是人憑什麼你就能高床軟枕,而我卻要受遠離家鄉,顛沛流離。」情緒激昂,她一個事外人此刻卻比事中人還要來的義憤填膺。
共情結束,她緩了緩怒色,柔聲道,「孃親說,嫉妒和羨慕是人之天性,你沒錯。錯的是這世道。」
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哄人靈感,她突然跟她道起了歉,「讓你失了原本的安穩生活,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字一出,亓官影的耳邊就彷彿響起了鑼聲鼓聲,鏗鏗鏘鏘,把她原本平靜如水的心給吵的不安分起來。
她今年十三歲,這三個字,她識得,寫得,從小到大也說了很多很多遍,可聽人說,聽人對她說,還是先例。
她沒辦法做出過往她說出「對不起」後,那些富家小姐依舊不依不饒一定要她付出點皮/肉代價的撒潑樣,也沒辦法輕而易舉的說一句,「沒關係。」
她表現的躊躇又不知所錯,而佟雀卻像開了閘的水,奔騰的太過興奮,「你這個表情,我就當做你是應我了啊!」
「什麼?」
她拉起她的手,「答應我好好的活著,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就是偶爾想偷懶不想幹活了,也可以直接跟我說,我給你休沐日。
只萬萬一點,井水冷寒,澆到自己身上,雖然能讓你不舒服,借病一時逃脫,但姑娘家的身子,傷了可就真的傷了。」
原來,以佟雀剛剛的角度,根本沒看到她胳膊的上的青紫,她看著她半夜打井水,又舉著的就覺得她是想透過淋井水來讓自己生病。
這一舉動,還真是對應了那一句「她生活態度,積極性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