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怎麼突然黑了,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這是副本提升難度了嗎?”

有人雙手在空中比劃,急切地想讓人知道他現在的處境。

……

一圈看下來,沈瑞知道了惡靈遊戲說的懲罰是什麼,這些遲到的人被隨機剝奪了身體的某個器官。

有人失去了眼睛,原本眼珠的地方只剩下兩個空空的洞,有人失去了一隻腿,直接癱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作為幸運的兩人之一,沈瑞向另一人看去,同預期的一樣,他在席硯的眼裡只看到冷漠。

張雅回到客廳,對於玩家們的慘狀並沒有什麼反應,她就是個釋出任務的NPC而已。此時她的情緒已經不像剛見面時那麼激動了,給大家倒好水以後便要回房間,臨走時交代了一句:

“除了我的房間,家裡的其它地方你們都可以隨便進出探查。我就待在房間裡,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請不要來找我。這三天裡,下午兩點之後你們都可以來這裡尋找線索,但晚上七點前必須離開。”

張雅說這話時語氣挺平常,但經過剛剛那個兩點的遲到懲罰以後,大家對時間都十分敏感,沒有人敢不聽她的。

不愧是更高層級的副本,開局玩家們就這麼大的硬傷,後面的任務還不知道要怎麼進行。

其他玩家自然想到了這點,便提出組隊的想法。

這建議是之前那高個子提出的,他提出以後,便向大家徵詢意見。考慮到玩家裡分別有人喪失聽力和視力,他不得不既既用言語傳遞資訊,還要藉助紙筆來表達,整個事情進行得很慢。

之後有人提出疑問,是第三個到這裡的那個胖男人,他質疑道:“我進入副本的時候可是在一個出租屋裡,我猜想大家的起始情況是差不多的吧。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初始點,這還是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那麼是不是副本在暗示我們,這次任務必須獨自進行呢?我們要是再違背副本的意志,保不定還會出什麼問題。”

胖男人的考慮不可忽視,沈瑞之前也想過,為何這次不是大家住在一起,而是每個人都自己的出租屋,或許真的如胖男人所說,單獨行動才是副本的意志。

其他人也受到他的話影響,有些舉棋不定,拿不了主意。

令沈瑞意外的是,這次席硯竟然開口了,他淡淡丟出一句:“你們有單獨行動的能力嗎?”

席硯的語氣在沈瑞聽來很欠揍,他還是一副高高掛起的模樣,剛剛說的話好像是看不下去,大發慈悲地指點一般,嘴臉難看得很。

大家都向他看去,希望他真能說點什麼,席硯卻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喝著水,好像要把這杯白水品出花來。

一見他這樣,沈瑞就想打人。席硯他知不知道其他人都很著急啊,在這擺弄什麼呢,有話就直說,說一半憋一半的,上輩子是鱉孫啊,這麼能憋。

注意到沈瑞目光不善,席硯反而露出一個笑容,不緊不慢地放下杯子,一字一句地說著:“你們可以試著不組隊,逃過可能的系統懲罰,只是——但願你們這些瞎著眼、瘸著腿的人可以活到明天吧。”

席硯的話給了他們提醒,確實如他所說,他們現在單獨行動的能力真的不夠,不僅調查進度慢,還會更容易遇到危險。這次,連之前反對的胖男人也沒有異議了。

見大家考慮得差不多了,高個子又站出來主持局面:“既然大家有各種考慮,那就自己決定要不要組隊以及和誰組隊。但是為了大家都能成功離開副本,我建議還是選擇合作。”

說完,高個子便去找了心儀的玩家組隊。他自己是失去了一條腿,行動不便,但感官沒有任何問題,便找了那個失去聽覺的玩家組隊。

其他人三三兩兩地組隊,也有人不相信別人,寧願一個人行動。

玩家們很快發現了沈瑞和席硯是僅有的沒被懲罰的人,同時也注意到席硯不好親近,於是好多人都想找沈瑞組隊,希望沈瑞能帶他們躺贏。

看著各有不便的玩家,沈瑞心生不忍,但還是打算硬著頭皮拒絕他們。

若是他剛來惡靈遊戲那會兒,他是不會拒絕與他們合作的,但現在不一樣了。經歷過數次懷疑和死亡的威脅,他沒有從前那般大公無私、渴望合作了,他有了一些私心,他有更在意的事情,父母還在等著他,所以他一定要活著離開副本,不能出任何意外。

迎著玩家們希冀的目光,他想起了中學時期辦成人禮的那天。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國旗在空中飄揚,他和上千個學生一起宣誓,今後要做一個善良的人、正直的人、誠信的人,要做頂天立地的大寫的人,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他還記得當初宣誓時的意氣風發,更記得鐫刻進心裡的每一個字,可如今,他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從前他以為善良正直是最基礎的為人品質,簡單到做閱讀理解都不屑於用這兩個詞來評價人物,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這兩個品質竟然那麼難堅守,在現實面前,人是多麼的無力。

心好像突然缺了一塊兒,某個角落在隱隱作痛,他微張著嘴醞釀了很久,終於要將拒絕的話說出口了。

卻有人搶在他之前開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他是我的隊友,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面前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