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娜呼吸驀然急促起來,因為她從匣子中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只見樂斯塔拉開啟匣子,將裡面盛放著的物件展示出來——一面古樸的手持鏡,黃銅的鏡面早已生鏽。

忽然間,一股微光從鏡面上發出,即使是鏽蝕也無法掩蓋,與此同時, 賽娜的胸口也出現了一小塊光斑,跟隨鏡子的光一起跳動。

賽娜伸過手一把蓋住了匣子,光芒漸漸消失。

樂斯塔拉夫人驚呆了,她雖然包容魔法,但在德瑪西亞親眼看到魔法,心裡未免還是有些惶恐和害怕。

“你的身體裡……也有著同樣的東西……”她愣愣道。

“無所謂, 我已經習慣了。這樣不正好說明我沒找錯嗎?”

“是時候出發了。”

樂斯塔拉將木匣子交給賽娜,賽娜卻轉手讓娑娜拿著。

“我們已經幫你找好了接頭人,你到皮爾特沃夫的時候直接把東西交給他就行了。”

娑娜點點頭, 用手語和養母告別,然後擁抱。她不會用手語和外人交流,因為這套手勢語言是家人們專門為她發明的,只有她的家人才能看懂。

“我會想你的,女兒。如果有時間,我會去看你。”

樂斯塔拉沒法和娑娜一起走,她只有這一對女兒,在卡欣娜成為聖職者後,娑娜就成了唯一的繼承人。

但娑娜身懷魔法必須離開,所以只能是她留下來繼續管理家族產業。她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喚,善用巴雷特留下的遺產,她還能在水深火熱的當下拯救更多無辜的人,所以她必須留下。

母女倆眼含熱淚,但府上還有著許多雙眼睛,她們必須把這次別離偽裝成一次平常的分別,就好像娑娜只是出去舉辦了一場演奏會。

於是她們很快抹去眼淚,鎮靜下來, 然後微笑著好好再道別一次。

娑娜帶著自己的東西和賽娜夫婦走了, 她的行李很簡單,從不離身的古琴“靉華”,還有一個大箱子,裡面裝的全是演出時的穿戴。如果她要在離開家以後自力更生,就必定需要用到音樂和演奏的技藝。

他們一起離開了宅邸,期間許多人投來注視。娑娜作為獨一家的大演奏家,自然被許多人所認識,而現在她身邊跟著一對衣著怪異的保鏢,很難不讓人在意。

因為之前的起義,雄都現在全面戒嚴,連馬車都不讓開,所以娑娜必須和盧錫安他們出城。

娑娜不是沒出過遠門,在巴雷特葬禮舉辦之後,心碎的樂斯塔拉就曾帶著她去了艾歐尼亞。

在伽林省的希拉娜修道院,她見到了當初收養她們的那些僧侶。

最開始娑娜是一個在戰爭中失去了雙親,被丟在修道院大門口的孤兒,是僧侶們收養了她。後來戰爭席捲到了伽林,她才被僧侶們送到德瑪西亞, 由光照者接手。然後又因為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的戰爭, 時隔多年重新回到艾歐尼亞。

她回到艾歐尼亞報恩, 和樂斯塔拉當了一段時間的志願者。但在戰爭結束後,艾歐尼亞人卻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復興”,每個人都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這裡已經不再有她的位置。於是她們只好又啟程回到了德瑪西亞,可是這裡的情況只比艾歐尼亞更加嚴重。

在兩個故鄉間往返,每次都是為了躲避災禍,有時候娑娜會覺得自己是個災星,人到哪裡哪裡就不安寧。

而這次是自己一個人出到陌生的城市生活,雖然有過流亡的經歷,但在深刻感受過家庭的溫暖之後,還是不免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