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上紅霞盡散,化成一片蒼白,身子僵了好一會兒,才跪下磕了幾個頭,慢慢走向身後的山路。

刀客一手按著兵刃,一手捏著畫軸,等了許久,才繼續前行,直至來到宅邸前,

那護院和家丁見得來人,又是歡喜,又是驚訝,慌慌張張的跑了進去。

不多一會兒,從裡面走出一個婦人,雖未有華裙妝點,卻是身姿婀娜,美豔動人。

“一別三個月了,你竟還知道回來?”

美婦瞪了眼刀客,隨即見他手中的畫軸,怒火卻又消了一些,“跟我去歇會兒吧,外面涼。”

“八景圖的最後一幅入手,的確花了些功夫。”

刀客遞出畫軸,對婦人的火氣恍若未覺。

“你一個使刀子的,哪裡識得畫中神髓?”

婦人伸手去接那畫軸,卻發現拿不住,秀眉微微斂起。

“我一個江湖人,不懂字畫,自然看不出‘秦王印記’。”

婦人的動作一僵,刀客順勢放手,那畫軸險險掉落塵土。

“這些年,走了不少彎路,刀子越發鈍了。我欲尋一靜處,好好研習一番,以戰強敵。”

刀客的話,令婦人輕鬆不少,於是她順勢問道,“這一次,又要到什麼時候才回來?”

“此戰不歸,無論生死。”

“你是……什麼意思?!”

婦人一驚,發怒道。

“家業你儘可處置,我只需飛瀑即可。

數年時間過去,我已知曉,此生合該與刀為伴。”

他看了眼府邸,卻終是沒有進去的意思,“這裡,不是我的歸處。”

婦人從來不曾見過夫婿獨斷的一面,蓋因成親以來,大小事宜盡是由她一手擺弄,眼前的男人也只管練刀。

只是外人盛讚的刀客對她頗為忍讓,夫妻間日日夜夜的也過了許多年。

不曾想,竟有今日一遭,萬千怒火終是化成一句,“好!好!只盼他日不要後悔今日所為,刀四郎!”

“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刀客看著她的眼睛,神色平靜,“只是你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那種銳意仿若穿透了心口一般,令她很不舒服,不由略低下頭。

“你我就此別過,不必再見,保重。”

須臾,那處就只剩下婦人,再一會兒,門板微微開啟,一個小丫頭步履蹣跚的跑了出來,

“娘,阿爹呢,我聽到他的聲音了!”

小丫頭抓著婦人的手擺弄著,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只是孃親的手,比從前冷了一些。

“他還有一場……要赴的約。”

“哦……”

——江州南部,枯城衙邸。

墨閒仰著頭,掃了眼牌匾,“嗯,是這裡沒錯了。”

白衣男子緊隨其後,“這裡,有我要找的人?”

“是與不是,你大可以自己問他,老實說,我也沒想到極峰之一,竟然淪落至此。你便替我問上一句,憶往昔,可曾後悔?”

墨閒朝白衣男子道,“如何,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