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事——

阮浪皺了皺眉,神色頗為不解:「這件事意欲陷害藍鈺,是顯而易見的。卻又如何會陷害夏大人的呢?」

說話時,他又匆匆掃了一眼這份證詞。

滿庭芳不緊不慢的解釋道:「藍鈺一直和夏大人走得頗近,又是夏大人為他作保,才讓他一路走到今日。如果藍鈺有了造反的心,夏大人肯定脫不了干係!」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起碼他的對手,會瞅準皇上的多疑,以此事來彈劾他!」

他的話讓阮浪明白了關係利弊。

他稍加思忖,沉吟道:「顧之禮是由皇上任命,來親自審訊的。當時我並不在場!看來,為今之計,只有讓皇上下旨重申,讓你我其中一人能參與其中,才能看清顧之禮的陰謀詭計了!」

深思片刻,滿庭芳才開口說道:「若想讓皇上下旨重審,就必須讓他自己認為這份口供有假!」

阮浪撓了撓頭,焦急地走來走去,儼然已經失去耐心:「現在皇上在氣頭上,任何一個真相他都願意信,怕是已經沒有思辨的能力。更何況,他對藍鈺本身就很厭惡,他看到這證詞,就一定會信以為真!」

滿庭芳不慌不忙將證詞收好,口氣依舊沉著:「阮大人先不必著急,讓老夫去試試運氣吧!老夫的話,皇上多少還能聽進去一些。」

阮浪神情一震,立刻向他躬身拱手:「那這件事就勞煩滿大人了!」

從詔獄出來,滿庭芳便直奔大內,直到兩個時辰後,他才精神抖擻地離開。

也不知滿庭芳是如何勸說氣頭上的渝帝,不久之後,渝帝便了下旨:

命顧之禮、滿庭芳和阮浪,三人立刻重審犯人王城!

渝帝的新旨意,讓自覺穩操勝券的顧、王二人有些措手不及。

二人還來不及當面商量出對策來,阮浪便親自登門,將他直接請到詔獄繼續審訊,不給他一點串供和通風報信的機會。

不過,顧之禮倒也不慌不忙,反而志在必得地邁進詔獄。

因為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只要自己也同去審訊,就不怕那刺客被刑訊逼供,從而亂改口供。

而且,聽審的是唯唯諾諾、性子溫吞的滿庭芳,他和王肅從未將其放在眼中。

至於阮浪。

雖然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卻也不敢與王肅作對,就算再重審幾遍,結果還會是一樣的——用不了多久,王肅將會重回首輔之位,而他將成為次輔!

顧之禮和滿庭芳剛剛落座,重刑加身的王城就被帶上來。

才不過兩日,那個肩寬膀闊的逃兵已脫相,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來是受了不少的刑罰。

阮浪最後走進門來,與滿庭芳交換個眼神後,便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

顧之禮滿面堆歡的想與二人寒暄一番。

卻不料,滿庭芳倏地拍案而起,指著王城高聲質問道:「大膽刁民,你前後兩次的口供明顯不一樣!說!你闖入大內的真正目的為何?背後指使又是誰?」

顧之禮猛地一怔,側過頭瞪著他,顯然是被他突然的舉動,和強大的架勢驚住了。

可讓他更吃驚的是,那個愣頭愣腦的王城,竟指著顧之禮,毫不遲疑的說道:「大人,那些證詞都是他讓我說的!」

儘管滿庭芳和阮浪心知肚明:這一切是顧之禮和王肅的詭計。

本以為這位是訓練有素的刺客,需要花一番心思和手段,才能撬開他的嘴。

沒想到,自己只是剛開始詢問,這人竟語出驚人,直指幕後指使。

滿庭芳看了看顧之禮,又看了看一旁的阮浪,神色頗有些尷尬。

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往下進行,讓場面陷入尷尬。

顧之禮率先反應過來。

他立刻站起身,指著王城的鼻子,怒吼道:「大膽賊人,死到臨頭竟敢誣陷朝廷命官!來人,給我打出去亂棍打死!」

雖然顧之禮沒有權利指使御守司,但既然是聖上親派的主審官員,發出的指令,御守司就不得不聽。

衙役們捲起袖子,立刻拉起王城就往外拖。

一直呆呆傻傻的王城,突然暴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