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鴻雁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丹心血淚空自流(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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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
本該是烈日炎炎的六月,在夏雲卿回來的那日,卻是陰沉沉的,整片天空都太過濃郁、太過沉重。
目之所及處皆是一片悲傷的顏色,連太陽都躲在烏雲後面不肯出來。
飛鳥悲鳴,卻不見蹤影。雷聲陣陣,卻不見雨落。
紫宸殿內,冰鑑透著絲絲的寒氣。渝帝斜倚在龍椅上,已屏退了所有人,整座大殿內,只留下夏雲卿一人。
就連御守司和雙喜公公,也只能守在殿外聽候吩咐。
這是渝帝給夏雲卿最後的仁慈和體面,他雖然不喜歡這個不懂變通、頑固不化的老頭兒,卻尊敬他清高的品格。
藍鈺的臨陣脫逃、叛國投敵是不可饒恕的、也著實令人憤怒。
可渝帝的審訊他的過程,卻始終保持著冷靜、平和。聽上去,好像是兩位好友在談心而已。
渝帝收起銳利的目光,平靜的問道:「藍鈺臨陣逃脫之事,你事先是否知道?」
夏雲卿躬身一揖,恭敬地回答:「回皇上,臣事先的確不知。就連,前一晚我們在飲酒談心了許久,他也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以渝帝對他的瞭解,知道他並沒有說謊。
他一挑眉頭,又問道:「你們最後一次的談話中,他都說了什麼?」
夏雲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回皇上,藍鈺當時只是冷靜客觀的分析了這次戰事,並與老夫定下作戰計劃而已!而且,當時他對此次作戰信心滿滿!」
直到現在,他一想起藍鈺當時胸有成竹的樣子,仍是無法相信,這樣的人會叛國投敵。
不過,也正是夏雲卿這份毫無理由的信任,最後卻害苦了他。
「哦?那對於這場戰役,他有何見解?」對這番說辭,渝帝顯然不買賬,臉上的表情也陰冷了一些。
夏雲卿的態度依舊畢恭畢敬:「回皇上,藍將軍已查出玄清寺慘案的真相,發現這是安南與南詔的密謀,為的就是挑起安南與北渝的戰爭。屆時,趁北渝大亂時,南詔則可以順勢要回安南。
所以,這場戰爭南詔並非真心要打,就一定沒有什麼準備,只是虛張聲勢。我們只要集中火力擊退他們的先前部隊,他們自然就不敢再造次。」.
渝帝冷冷一笑,不悅之色躍然臉上:「呵,他倒是看得清明!不過,他又是如何得知這些內幕的?難不成,他調查的能力,比朕的大理寺和御守司還要厲害?還是說……他本身就是陰謀的一環?」
夏雲卿不敢隱瞞皇上,只能如實回答:「藍鈺自稱,他招募了許多從安南逃出來的人,併成功將他們策反後,又將他們派回去打探訊息。因此,他才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內部訊息。」
渝帝略一思忖,這的確很符合藍鈺的做事方式,便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這麼說,他身邊一直有安南的人?他也能接觸到安南皇室?」
話外之音,他的罪名並不冤,因為他和安南的確在暗中有所勾結。
「皇上,臣以為藍鈺將軍此舉是要【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並非想要勾結安南背叛北渝!」夏雲卿忘了自己的處境,還在極力為藍鈺開脫。
渝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沉聲問道:「愛卿的意思是,朕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
「臣不敢!」夏雲卿深吸了一口氣,沉著應對:「皇上,藍鈺雖然彪悍傲慢、特立獨行,卻著實是個忠臣!直到現在,臣仍舊相信,他是被女幹人所害。在全無退路之下,才會臨陣脫逃!臣以為,應當先將藍鈺帶回來親自審訊,真相自然會浮出水面!」
渝帝冷笑了一下,緩緩開口:「愛卿一口一個女幹臣,朕倒是有些糊塗了,這女幹臣到底是誰?」
提到這件事,夏雲卿立刻皺起眉頭,變得義憤填膺:「在出徵之前,軍營中突然來了一位說客,自稱是王肅所指派。那人妖言惑眾、擾亂軍心,藍鈺一怒之下將他當場斬殺,並從他身上搜查出一封密信。正是藍鈺看完這封密信後,第二天才不辭而別了,還望皇上授予臣權利,仔細追查此事!」
「那信上寫了什麼,能讓一向有恃無恐的西南總兵聞風而逃?」顯然,渝帝對追查女幹臣一事並不感興趣,反而因為夏雲卿的屢次狡辯,而漸漸不快起來。
夏雲卿從袖中拿出那封皺皺巴巴的信,恭敬的雙手奉上。
渝帝拿過信來,不以為意地掃了一眼,便將信放在一旁:「這信上不過是寫出,已找到他通敵的種種罪證,如果他是清白的,又何必如此害怕!朕看他是自知行跡敗露,才會連夜逃跑!」
「皇上!」夏雲卿態度依舊強硬:「確有證據表明,藍鈺與兩國往來已久,可並沒有證據認定,他有任何的叛國之舉!現在事態緊急,皇上萬不能將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藍鈺的頭上!」
渝帝板起臉瞪著他,沉聲說道:「朕之前抓住了一名西南鐵騎的逃兵,從他口中,朕已得知藍鈺早有叛逃的意圖。愛卿還是不要再為他辯解了。無論他是否有冤屈,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已是不可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