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向溫潤的王爺,也有如此狠厲的一面,鹿寧和殷正茂竟一時呆住了。

看到鮮血四處噴濺,鹿寧和殷正茂驚呼一聲,立刻跑過去攔下他,勸道:「王爺,他的確該死!不過,你若現在這樣殺了他,豈不是髒了自己的手,還便宜他了!把他交給皇上,說不定還能將他父親拉下馬!」

羽楓瑾的臉上終於恢復一貫的平靜。

他嚯的鬆開手,一縷帶著血的頭髮,隨風落到地上。

他掏出帕子,仔細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隨即將帕子厭惡的丟在地上,便拉起鹿寧的手轉身離開。

二人復登上馬車,羽楓瑾看也不看地上的垂死之人,只冷冷吩咐道:「將他關入大牢!」

說罷,便「砰」的一下關上車門。

殷正茂趕緊跳上馬車,駕著馬車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後路——

回去的一路上,羽楓瑾一直看著窗外後退的風景,卻始終一語不發。

雖然他臉上還是一貫的平靜,可鹿寧知道,他在生氣,因為他握著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沉默了許久,鹿寧還是忍不住,輕聲道:「殿下,王璟那樣的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何必與他生氣,氣壞了身體!」

羽楓瑾回過神來,看著她笑容依舊:「我自然不屑與他一般見識,只是我不喜歡他對你說那樣的話。」

鹿寧淡淡一笑,將頭輕靠在他肩上,若無其事的說道:「你是身份高貴的王爺,本就該娶名門之女、大家閨秀。我不過是草根,就算在江湖上有些虛名,也等不了大雅之堂。在眾人眼中,你我的結合,的確是我在高攀。不服氣的人又何止王璟一個,只不過他是第一個說出來的人罷了……」

是呀,如果花芳儀在眼前,想必她說出來的話,不會比王璟要好聽。

而她日後,還不知要面對多少難聽的話,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哎。」羽楓瑾嘆了口氣,眸光微微一冷:「你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王妃,不該再說這樣自輕自賤的話了。什麼名門之女、大家閨秀,在我眼中,都不及你的萬一。能與你在一起,是我高攀了你……」

說罷,他轉過身來,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鹿寧會心一笑,倚在他懷裡,甜膩的說道:「我才不在乎他

們說了什麼。你我之間沒有虧欠,也沒有攀附。他們會氣急敗壞,不過是眼饞罷了!」

聽到這話,羽楓瑾臉上終於露出淡淡的笑意,方才的陰雲一掃而空。

很快,馬車在驛站門前停下。

羽楓瑾拉著鹿寧的手跳下馬車,二人只相望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走回屋內,反手插上了房門。

早春的夜晚,曉月漸漸淡去了皎潔的光輝,窗外微涼的晨霜一片晶瑩。

屋內炭火溫熱,芙蓉帳內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羽楓瑾睜開眼,看了看懷中熟睡的女子,便躡手躡腳的下了床,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書房中燈火清冷,翊王披衣獨坐燈前,聽著窗外的雞鳴。

寫了許久,他終於停下筆來,反覆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然後將其仔細摺好,裝入信封。

他拿著信朝門外喊道:「來人!」

話音落處,葉青峰和鬼力赤走了進來,拱手道:「殿下!」.

羽楓瑾走向葉青峰,將信件交給他,囑咐道:「一定要派人快馬加鞭,將這封信親自送到滿大人手上!」

「是!」葉青峰雙手接過信件,小心的放好,便立刻轉身離去。

羽楓瑾看向雙目赤紅的鬼力赤,關切的問道:「將軍,看您這樣子,是一夜未睡,還是剛起?」

鬼力赤向他一拱手,沉聲道:「殿下,沛王之死處處透著可疑。以老夫對皇上的瞭解,他一定會藉此大做文章,不知殿下接下來有何打算?」

羽楓瑾抬手指向椅子,客氣的說道:「老將軍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說罷,二人紛紛落座。

羽楓瑾提起茶壺,為他斟了一杯茶,幽幽道:「將軍說的不錯,這件事十之八九是渝帝的手臂,為的就是將我定罪,好能借機除掉!畢竟,他以前一直以為,我不過是個遊手好閒、享受安逸的閒散宗室,今日這一番作為,讓他感受到了欺騙和危機,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鬼力赤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樣子,忙問道:「既然殿下已料到結果,想必您已想到了對策,不妨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