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午時三刻,範子敬轉身回到綵棚下,拿起硃砂筆在田不恕父子的姓名上一勾,隨即將硃筆丟在地上,便有百姓蜂擁過去,將其撿起。

隨即,劊子手含了一口酒,噴到大刀上,便站在了父子的身後。

範子敬坐在綵棚下,得意洋洋的看著田氏父子,傲然問道:「田不恕,臨死之前,可還有話要說?」

田不恕容色平靜的看了一眼圍觀的百姓,冷冷一笑,高聲叫道:「殺我一人無礙,只是苦了這嶺南的百姓後,必將迎接一場戰亂!」

隨著一聲「惡殺都來」!田氏父子的人頭落地。

熙熙攘攘的叫好聲,在百姓間響起。

此時,他們並不知道這個人的死活,對他們意味著什麼。

只是簡單的認為,這是範知府在為民除害,除掉了一個禍害百姓、自立為王的土匪頭子。

然而,圍觀百姓中,只有兩個人看到這場行刑,心中充滿了激憤。

行刑結束,他們拉低頭上的斗笠,面色鐵青的隨著百姓們轉身離開了。

二人離開刑場,直奔館驛。

剛剛邁進門去,就看到大夫提著藥箱緩步邁出門。

二人相視一怔,立刻推門而入。

屋內被燒得十分暖和,可羽楓瑾正披著貂裘,斜倚在床上,不住的咳嗽。

鹿寧坐在旁邊,吹涼碗中的湯藥。

二人走過去,關切的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鹿寧回頭見到義父和殷總管前來,便嘆道:「處死田不恕的聖旨一下來,王爺急火攻心,加上勞累過度,一下子就病倒了。」

羽楓瑾咳嗽的幾聲,擺擺手道:「無礙,我這身子雖然不如習武之人,卻也不是紙做的,修養幾天就好了。」

鹿寧端起湯碗,送到他嘴邊,輕聲勸道:「殿下,藥不燙了,趕緊喝了吧。」

羽楓瑾接過湯碗,皺著眉頭,憋了一口氣,才將碗中的湯藥喝個乾淨。

立刻又咳嗽起來,鹿寧連忙放下湯碗,為他輕輕順著後背。

羽楓瑾抬頭看向鬼力赤和殷正茂,忙道:「刑場那邊怎麼樣?」

鬼力赤嘆了口氣,說道:「還是砍了,午時三刻,一點都沒遲!」

殷正茂憤憤的說道:「您都沒看到範子敬,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好像他現在是救黎民與水火的英雄一樣!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羽楓瑾愁雲緊鎖,沉聲問道:「田不恕臨死前……可有說些什麼?」

鬼力赤與殷正茂相望一眼,緩緩說道:「他說……他死之後,嶺南地區必將迎來一場戰爭!」

羽楓瑾緊鎖眉頭,無奈的嘆口氣:「這個田不恕啊,太精明瞭。他已將整個時局看得很清楚,所以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雖然我也不想,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句話,沒有一絲虛假……」

說完,他便靠在床架上,微微闔上了眼,心頭泛起一陣苦澀和無奈。

殷正茂焦急的問道:「殿下,事到如今,該怎麼辦?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羽楓瑾輕輕搖了搖頭,幽幽嘆道:「事已至此,說什麼已無用。如果土匪們憤然出擊,我們唯有一戰了!」

鬼力赤拱手一揖,沉聲道:「王爺莫急!如果真有那日,有卑職和朵顏三衛在,一定會與那些土匪奮戰到底!」

殷正茂也打起精神,振奮道:「是呀,既然不能和談,咱們就和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