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知府一聽,臉上陣青陣白,只好尷尬的笑道:「殿下還請進去說吧!」

羽楓瑾淡淡一笑,收起手中的書,便下了馬車,隨他一起走進府衙。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後堂,範知府剛要寒暄一下,打破方才的尷尬,翊王卻沒給他這個臺階。

他徑自坐在上手位,面無表情的瞥了範知府一眼,淡淡開口:「災情基本上已得到控制,現在亟需解決的是難民問題!本王需要你來配合去安置難民、派發食物、並找來大夫為他們檢查身體……」

「哎!殿下!」還未等他說完,就被範知府一聲嘆息打斷。

他面有難色、無可奈何的說道:「殿下說到卑職的痛處了!這件事本是卑職的分內之事,卑職也有一腔熱血想去拯救黎民百姓!奈何一場大洪水,讓府內許多官兵都死走逃亡。就在您來的前幾天,府衙人員才剛剛穩定下來,現在他們紀律渙散、人手不足,卑職實在是有心無力啊!還望殿下恕罪!」

羽楓瑾沒有打斷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待他演完這出戏,才不疾不徐地說道:「這些話,本王剛來的時候就聽過了,本王只是照例來和範大人商議,並沒有指望,你真能幫上什麼忙!」

這些話,反而讓範知府有些措手不及。他幾次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尷尬的笑了笑,不再說話。

羽楓瑾忽然話鋒一轉,又問道:「潁州的糧倉還有多少存糧?可有全數給災民們分發下去?」

範知府收起方才誇張的表情,哀婉的說道:「哎,京城派下來的賑災糧食,經過層層剝削,到潁州時已所剩不多。卑職不敢私藏,已命人在第一時間全部派發下去。現在潁州的糧倉,已是彈盡糧絕,怕是連蛀蟲都沒有了啊……」

羽楓瑾又瞥了一眼,他高高隆起的肚子,只冷冷一笑,也不再說話。

他知道這個範子敬定要阻撓自己到底,也不打算再和他費口舌力氣。

恰在此時,一個兵丁跑進來,拱手道:「王爺,門外有數十輛馬車,載滿了糧食停在府衙門口,為首的人聲稱是來見您的!」

羽楓瑾微微一怔,繼而問道:「來者可是姓殷?」

兵丁點了點頭,答道:「正是!敢問殿下,是否放那人進來?」

「不,本王要出去見他!」羽楓瑾款款站起身來,足下生風的往外走去。

範知府思忖片刻,因為好奇來者究竟是誰,竟能讓翊王親自出門相迎,便連忙起身跟了出去。

府衙大門外,停著數十輛滿載貨物的馬車,為首的漢子正是馬幫的殷正茂。

他見翊王出來,立刻迎上去,拱手笑道:「王爺,少幫主聽聞潁州糧倉已見底,就命殷某送來一些賑災糧食!您來看看,這些夠不夠?」

羽楓瑾微微一笑,快步走過去,看著車上白花花的糧食,激動的說道:「太好了,這些夠潁州災民吃段日子的了。」

殷正茂呵呵一笑,湊近他,又低聲道:「王爺,少幫主還帶來一句話給您……」

羽楓瑾眸光一亮,忙問道:「哦?她說了什麼?」

殷正茂繪聲繪色的說道:「少幫主讓您遇事千萬別急,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們馬幫上下任您差遣!至於你們二人,有緣千里來相會,一定有見面的時候!」

羽楓瑾笑了笑,指了指車上的糧食,說道:「那就勞煩殷總管,將這些東西拉

到館驛去先做登記。明日本王會安排人手,有計劃的分發這些糧食!」

殷正茂哈哈一笑,立刻拱手道:「是!殷某這就去辦!」

說著,他朝車隊一招手,車隊便有秩序的調轉馬頭,往館驛的方向駛去。

羽楓瑾轉過身,看到一臉茫然的範知府,便冷漠而疏遠的說道:「本王接下來還有好多工作要做,這便回去了,範大人請留步吧!」

範子敬死死看了一眼,馬車上滿載的糧食,眼珠一轉,連忙拱手一揖:「殿下,這派發賑災糧食的工作,還是交給府衙來做吧,卑職……」

「不必了!」羽楓瑾厲聲打斷他,斬釘截鐵的說道:「範大人不是說,府衙的人手也不夠嗎,所以分發糧食這種小事,就不勞煩範大人了!」

範子敬尷尬地笑了笑,繼續假意勸道:「王爺這是哪裡的話!這些本就是卑職的本職工作,即便是眼下困難重重,卑職也要克服困難、迎難而上——」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他心中卻想的是,這麼一大堆糧食那就是白花花的銀子。若眼睜睜看著它們進了百姓的口袋,自己不是虧大了!

即便是在翊王面前,他貪婪的念頭也不肯收斂一點,羽楓瑾不傻,當然明白。

他勾唇冷冷一笑,不假思索地說道:「糧食的事就不勞範大人費心了。本王倒不是怕累著你,而是怕這些糧食到了你手中,就如進了耗子洞,再也拿不出來了!」

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範子敬微微突出的肚子,冷笑了一下才跳上馬車。

範子敬的笑容突然凝住,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動著。看著馬車絕塵而去,他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