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自己困在這裡,才能假裝託託、義父和芊芊還活著,還在身邊陪著自己。

唯有這樣的痴狂和封魔,才能讓她度過宮中一個個望不到頭,苦澀又憋悶的日子。

日落月升,也不知是酒濃了,還是量淺了。

才喝了幾壺,她就有了醉意。

她便將沉甸甸的腦袋,靠在細弱的手臂上在桌前小憩。

琉璃燈罩中的燭火忽明忽暗,映出她臉上兩道淺淺的淚痕。

不知何時,琉璃已去而復返。

見她睡著,窗子卻開著,便關上了窗,又拿了件裘氅披在她身上。

「娘娘,皇上來了,就在門外。」

琉璃的聲音很輕,卻還是吵醒了鹿寧。

她皺起眉頭,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不是說了,我身子不適嗎?去回了他……」

話還未說完,門開了,一個修長的人影走了進來,鹿寧一眼便認出來是羽楓瑾。

鹿寧故意別過頭去,一句話都懶得說。

此時此刻,她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人。

羽楓瑾輕輕一擺手,琉璃便識趣地退出門去,並關上了房門。

殿內又恢復了安靜,只有炭火在火光中噼啪作響。

略帶醉意的月色,卻因為突然到訪的人,變得有些凝重。

看著桌邊醉倒的女子,羽楓瑾不由地蹙眉,臉上顯現一些怒意。

「太醫不是說過,不可再飲酒!為何就是改不掉?」

「不是說過我誰也不想見嗎?你怎麼還來?」鹿寧故意抬起下巴,略帶挑釁。

「為何要躲著朕?是在生氣,還是沒想明白?」羽楓瑾目光犀利,聲音微涼。

鹿寧醉眼斜睨,不冷不熱地回應著:「皇上希望我明白什麼?」

見她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羽楓瑾心中不禁冒出一股煩悶的情緒:「你現在是***,不要鬧小孩子脾氣!朕不能廢除六宮,不代表朕心中沒有你。你的那些付出和犧牲,朕件件都看在眼裡!朕已下旨,給鬼力赤老將軍封了「定國公」,他的子子孫孫均可以世襲!朕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你,你還要怎樣才肯罷休?」

聽到這些話,鹿寧只覺得眼睛發熱,心卻冷得像一塊冰。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扶著桌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羽楓瑾福了個身:「我……代義父和青峰……謝皇上恩典!」

突然,她感覺到腳下一陣無力,腿一軟險些倒了下來。

索性羽楓瑾及時伸出手一把將她抱住:「等封后大典已過,朕就下旨,日後你誕下的第一子,便立為太子!」

他一臉認真,口氣威嚴。

看著鹿寧的眼神,就好像在說:「這場交易你不虧,我也不賺!還不見好就收?」

瞧著這樣的「愛人」,鹿寧覺得全身汗毛直豎。

是呀!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算起,他對自己就只有算計和交易!

鹿寧空洞的目光定在他緊繃的臉上。

窗外光潔的月輝,灑在他凝瓊雪膚上,彷彿有一層光暈在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