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二人爭執的聲音,她很想開口阻止,怎奈身體卻沉甸甸的,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彷彿看到了羽楓瑾拂袖而去的背影,又看到了葉青峰淚如雨下的臉。

昏昏沉沉中,她覺得喉嚨火燒火燎的,嘴唇似乎都乾裂開了。

她想叫琉璃,卻發不出聲音,想起來喝水又睜不開眼。

她顫抖著將手伸出被子,四下摸索著,一隻乾燥溫暖的大手忽然握住她的手。

隨後,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身子,溫熱的茶水順著乾裂的嘴唇流出喉中,稍稍緩解了渾身的不適。

也不知是水的原因,還是太醫的藥起了作用,鹿寧用了用力終於睜開了眼。

一張端正俊朗的臉,在眼前漸漸清晰起來。

窗外明明天光大亮,他眉眼間卻泛著冷月的光,唇邊的弧度永遠透著漫不經心,彷彿天地之間,再沒值得他在意的人和事一般。

「你怎麼在這裡?」

鹿寧用盡全身力氣,抬手去觸控眼前不真實的臉,聲音有些悲哀。

「琉璃說你病了,為什麼要這般折磨自己?」羽楓眸底是無邊的冰冷,吐出的聲音生硬而敷衍。

他心裡再氣,身為皇上也不能對自己的皇后不聞不問。

他懂,她也懂。

「對不起……」鹿寧身子滾燙無力,雙手無力地垂下,聲音變得含混不清。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明明她可以解釋。

她並沒打算用苦肉計換取他的關心。.五

可偏偏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只覺得身與心都疲憊極了。

「你想好了嗎?」羽楓瑾聲音恢復了一絲溫和,卻隱隱透著一絲不快。

「腹中的孽障和朕之間,你究竟作何選擇?」可他的眼神空洞,聲音聽上去是那麼遠,那麼不帶感情。

他的話像一根刺,刺得鹿寧胸口一陣鑽心的痛:這算什麼殘忍的選擇!

要在自己的骨肉和愛人之間決一死戰,而自己便是那持刀的劊子手?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心中悲涼——雖然這孩子的父親並非自己所愛,可孩子是無辜的!

身為孤女的她,義兄和義父也相繼死去,第一個孩子下落不明。

只剩這個孩子和自己血肉相連,若要拋棄,她實在是不捨……

她的沉默令他蹙起了眉。

兩道懾人的目光緊逼著她,聲線逐漸冷澀:「你沉默了、你遲疑了!你究竟是捨不得這個孩子,還是捨不得孩子的父親?」

看著羽楓瑾沒感情的臉,鹿寧發現,他變得不像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溫潤王爺了……

一股熱淚溢滿了鹿寧的雙眼,她靜靜地望著他,心一點點涼透。

一絲疼痛蔓延開來,她垂下眼瞼,淡淡一笑:「世人都知我是南詔廢后,我腹中的孩子又怎會是孽種!皇上封我為皇后,就必須要我接受,皇上和其他嬪妃生下的孩子!為何皇上卻容不得,我與其他男子的孩子存活於世?」

她戲謔的態度,讓他暴跳如雷,眼底湧出濃濃的厭惡:「這就是你想了一個晚上,給朕的答案?這就是你最後的態度嗎?朕要你做皇后,你就讓朕認下燕西華的孽種?」

鹿寧忽然放聲大笑,輕蔑地看著他,臉色蒼白。

「皇上,這是我的孩子,不是孽種!我捨不得他,不是因為我愛著燕西華,只因我與這孩子血脈相連,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