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一座座軍帳上,數條嫋嫋升起的炊煙,仍驅不散,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

羽楓瑾落寞地獨坐在玉帳之內,他滿腔悲憤、怒火中燒,卻不得不冷靜下來,重新審視著他真正的對手——南詔的君主燕西華!

與沒有戰爭經驗的大皇子不同,燕西華有了藍鈺,對付自己的戰術方略,便早已成竹在胸,而自己卻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看到今日這場來勢洶洶、瘋狂兇猛的陣仗。便能感受到燕西華心中的怒氣,想著他抱著,必殺自己的決心籌謀多年,羽楓瑾竟忽然間沒把握了。

這裡是燕西華的地盤,自己卻是長途跋涉而來,燕西華自然是佔盡優勢。

而且,雙方第一次交鋒,只不過是碰上舊部藍鈺,北渝就輸得如此慘烈。他們還未見到,燕西華一直引以為豪的秘密部隊。

霎時間,擺在前方的路,似乎變得迷茫起來……

他正自愁苦著,門簾卻被掀開,燕榮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

他看著羽楓瑾靑虛的下巴,和深陷的雙眸,不由得嘆了口氣,將托盤上的食物和佳釀,放在桌案上,輕聲勸道:

「兄長,身子要緊,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吧!養精蓄銳才能打勝仗!」

羽楓瑾慘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沉吟片刻,沙啞的嗓音才響起:

「軍營裡計程車兵如何了?」

燕榮嘆著氣走過來,一拍他肩膀,喃喃道:

「雙方剛一開戰,就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收場,將士們難免會情緒低落、身心疲憊!鬼力赤將軍已帶著朵顏三衛去安撫了,相信大家休息一夜,明日就能好。」

羽楓瑾慢慢轉過身凝視著他,嘆息著問道:「

身體上的疲勞,很快就能恢復,可是精神上的絕望,經過這一夜就能好嗎?」

燕榮微微一怔,蹙起眉頭問道:「兄長,您怎麼突然說出這樣喪氣的話?」

羽楓瑾輕輕嘆了口氣,一步步走到地圖前,茫然地喃喃著:

「實不相瞞,朕到現在也想不出一個破敵之法。今日的陣仗來勢洶洶,裹脅著燕西華濃烈的恨意,已經讓朕失去那麼多精兵。他暗自訓練了兩年,專門用來對付朕的秘密部隊一旦出動,咱們這群疲憊之師,還能應付嗎?」

這個問題,讓一向樂觀的燕榮,也猛然一怔,搜腸刮肚也回答不出來。他焦慮地盯著羽楓瑾的臉,薄薄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線,挺直的鼻子,使他更顯清瘦。

燕榮擠出一絲笑容,心疼地安撫著:

「總會有辦法的!戰場上的事往往瞬息萬變,誰也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從雲州起兵,一路上你經歷那麼多,尚且能平安無恙,這一次也一定不會例外!」

此時,他心裡十分堅定,上次羽楓瑾需要自己的時候,他不能陪伴在側。這一次,哪怕要付出生命,自己也會陪著她戰鬥到最後!

然而,羽楓瑾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張泛黃的地圖,一句話都沒說。心中的天平始終在掂量著:為了這樣一場戰爭,失去那麼多無辜的性命,究竟值不值得?

玉帳之內,一時間陷入一陣濃得化不開的苦悶。

門簾再次被掀開,鬼力赤凜然走進帳內。看到面有重憂的二人,只拱一拱手:

「陛下,軍中計程車氣暫時穩定下來!大家吃過晚飯,都準備去休息了。」

羽楓瑾轉過身來,點了點頭,淡淡道:

「好,辛苦將軍了。你們也去休息吧,養精蓄銳才能更好地應對敵人!」

鬼力亦沒有離開,遲疑半晌,才沉聲道:「陛下,方才探子回報,不知什麼

原因。南詔的軍營,忽然撤退了十里的安營紮寨!咱們……要追嗎?」

燕榮聞言大驚,立刻出聲勸阻道:「將軍,且不說咱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敗仗,如今士氣低迷,眾人疲憊不堪。就說今日他們大捷,此刻撤軍必定有詐。藍鈺此人兵行詭詐,不但彪悍勇猛還善使計謀,此去怕再中埋伏啊!」」

鬼力赤緊皺著眉頭,目光如炬地看向二人,沉聲道:

「燕將軍說得對,以藍鈺的性格來說,這一招顯然是誘敵深入!但是咱們長途跋涉,軍糧就那麼多,數十萬大軍的口糧,多呆一天就少一點。而且隨著時間增加,士氣也會明顯下降。咱們唯有繼續兼程前進,才有可能贏啊!」

羽楓瑾眼中神色凝重,嚴肅的說道:

「老將軍說的,也正是朕擔心的!此時出擊,必中他們埋伏。可若是再拖沓下去,咱們一定會被拖垮!所以,朕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放手一搏才是上策!」

燕榮聽到二人這般說,那張因焦急而漲紅的臉,也瞬間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