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魯莽,口不擇言,請皇上責罰!」

羽楓瑾將他扶起,又看向鬼力赤,朗聲道:「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北渝百姓富足、兵強馬壯、四海太平,到那時,便是我們與鹿寧重逢之日!」

——大罵朝臣——

南詔持續了數十年的皇位爭奪,隨著皇七子燕西華的登基,而順利拉下帷幕。梅貴嬪的死,也讓朝中風光無限的梅黨,從此分崩離析、迅速瓦解。

燕西華成為南詔天子後,也一改往日的作風——對於曾經反對自己的人,他採取了先皇的懷柔政策;

而對於朝中政事,他又採用太后的霹靂手段,這讓他在政治上成熟的速度,也著實令人瞠目,朝中上下對他讚不絕口。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霸道的太后,竟再沒走到朝政中來。

而一向緊追燕西華的燕寶華,在封為譽王鎮守皇陵之後,也徹底成了一個富貴散人,從此遠離了朝政。

這種讓文武百官喜聞樂見的局勢,源自於一場爭執。

每天天還未亮,燕西華就會到兩儀殿主持內朝之事。

冬日的南詔,雖然不如北渝那般寒冷,可天未亮時,天地間還是籠罩著一層厚重的寒氣。偌大的兩儀殿內,點上幾個燒得通紅的炭盆,卻仍然無濟於事。ap.

在跪拜天子之後,便開始陸續走出朝臣來,說著冗長而枯燥的奏摺。有些朝臣卻端立在天子兩側,在偷偷地打著哈欠。

也難怪他們會打哈欠,連御座上的天子都忍不住犯困。這些朝臣們,每日早朝的第一份奏摺,一定是建議他另立新後、採選秀女之事。

雖然燕西華反覆強調了,他已封鹿寧為後,暫時也沒有充實後宮的想法,可這些大臣還是不厭其煩地老生常談。

雖然,他們都以皇嗣為藉口,可實際上,他們對一個毫無權勢背景的北渝女子,來做南詔的皇后明顯不滿。而且,他們自己的女兒都待字閨中,等待進入宮中爭寵,可皇上卻遲遲不開尊口。

剛開始,燕西華只是神色平靜地聽著,再平心氣和地和他們講出自己的想法。可幾年下來,見他們始終不肯放棄,燕西華便臉色一變,冷冷罵一句:

「朕娶幾個老婆,要和誰生孩子,用不著你們管!」

每次爭吵都以燕西華的龍吟虎嘯而結束,這讓他不厭其煩。而今日,就發生了一件他未預料的事。

就在眾人昏昏欲睡之際,一個五短身材、相貌中等的大臣,忽然手持笏板走了出來,面朝天子深深鞠躬,然後大聲喊道:「臣戶部侍郎唐垌有本要奏!」

燕西華支頤看著面前這個,沒什麼名氣的大臣,只照例應付道:「愛卿請講!」

話音剛落,只見唐垌清了清嗓子,轉頭看向梅宗臣,朗聲道:

「請梅大人出來聽訓!」

此言一出,滿堂官員都傻了眼,一個區區三品官員,竟敢當著天子和眾人的面前,訓斥內閣首輔!真是

個不知死活的狂悖之徒!

然而,更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梅宗臣卻神態淡定的走出來,恭敬地站在一旁,用心的聽著。

唐垌見他如此順從,竟十分滿意地點點頭,便立刻從懷中拿出奏摺,旁若無人、鏗鏘有力地將其讀完:

這封奏摺有將近六十個要點,每一項都是針對梅宗臣和太后的批評之聲。

他所批判的那些獨攬朝政、霍亂朝廷、結黨營私、賞罰不明、重用酷刑等罪名,雖然都是老生常談。

然而他用詞犀利、鞭辟入裡、一針見血,讓眾朝臣聽得心驚膽戰、噤若寒蟬。

燕西華越聽臉色越難看,曾多次喝停,唐垌卻置若罔聞、理都不理。

不但如此,他還在讀完奏摺之後,自顧自的繼續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地闡述自己的觀點。將身旁臉色鐵青的梅宗臣,罵了近一個時辰。

「夠了!」燕西華實在難以容忍,忍不住拍案而起,大聲呵斥著:「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就先退下吧!」

唐垌從容地深施一禮,正色道:「殿下,臣冒死前來進諫,這些可都是利國利民的肺腑之言!梅宗臣禍亂超綱,太后殘害皇嗣,這些都是鐵錚的事實!難道您要不顧百官和蒼生,執意偏袒他們嗎?」

燕西華無奈地嘆口氣,緩和了口吻,說道:「唐大人,朕從未想偏袒任何人,更不會縱容一個犯錯的人!你方才說來說去,就是要彈劾太后以及梅宗臣,這個事情朕燒燬後處置。這裡畢竟是朝堂,還要注意你的言行,就不要再說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