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帝似乎鬆了口氣,只淡淡道:「你不能掉以輕心,劉炳文那個人,雖然頭腦不靈光,可野心卻大,他如此安靜必有貓膩。順嬪也絕不可能如此順從,她這輩子,除了皇后這個頭銜,沒有其他的追求,絕不能小覷。」

滿庭芳遲疑了一下,試探著問道:「那陛下的意思是?要御守司的人,加派人手,監視他們的行動?」

渝帝費力地點點頭,懶懶地應道:「能這樣是最好!朕擔心,他們突然安靜下來,是在密謀什麼大計,一定不可掉以輕心!」

滿庭芳立刻拱手一揖,朗聲道:「請陛下放心!臣一定加派人手,密切關注劉氏一黨的人,如有什麼異動,臣會及時稟報!」

渝帝咳嗽了幾聲,有氣無力地問道:「哦,對了,朕的壽宴就快到了,不知滿大人今年準備如何操辦?」

滿庭芳拱手作揖,神色平靜地答著:「回稟陛下,今年災禍那麼多,好多百姓還在受苦,臣認為,為了陛下的聲威著想,此事不宜大操大辦。」

渝帝臉色有些難看,卻無力反駁,又問道:「前幾日,朕給你看了一張升官的名單,你看過了沒有?有何想法?」

滿庭芳搖了搖頭,幽幽嘆道:「稟陛下,臣拿回去就看了,不過卻已將其一一駁回了。」

渝帝努力撐開雙眸,低低地驚呼道:「愛卿為何如此做?」

滿庭芳一拱手,緩緩開口道:「陛下明鑑,這些人無論品行還是才華,都難以服眾,遠不足以承擔他們所求的職位。想必,定是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向陛下推薦的。陛下如今剛剛平定王肅、劉炳文之患,切不可再重蹈覆轍啊!」

渝帝胸中有悶氣,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生氣,便只好作罷。他靠在床架上,有氣無力地問道:

「剛才愛卿說,今年災情嚴重……那糧倉中的糧食……可還夠?」

滿大人深施一禮,恭敬地答道:「陛下請放心,糧倉中的存糧,支撐這一年都沒有問題!這還要多虧陛下當初的明智之舉,您及時裁撤官員,將田地歸還給百姓,並將多出來的糧食放入糧倉,咱們才有了今年的儲備啊。」

渝帝微微一怔,嘆了口氣,悵然道:「那些事不是朕的決策,那都是夏雲卿的功勞……朕不能和他爭功……」

滿庭芳幽幽嘆口氣,順勢說道:「如此說來,夏大人之功,真是堪比擎天白玉柱啊!若不是他死得早,想必定會有更多利國利民的舉措!同樣身為首輔,臣真是自嘆不如、望塵莫及啊!」

渝帝空洞的眼中,閃過一抹愧色,沉默了許久,才低聲說道:「愛卿說得對,夏大人對北渝的江山,確實立下過汗馬功勞。替朕擬旨,就追封他為太師並左國柱吧!夏大人及其家人,也給予相應規格的厚葬!希望以此能告慰他在天之靈!」

滿庭芳立刻撩袍跪下,緩緩叩首,感激地說道:「陛下英明!臣替夏大人多謝陛下的恩典!若夏大人在天有靈,定能瞑目了!」

玉帝慢慢闔上了雙目,疲憊地說道:「行了,朕累了,要休息段時間。這段日子,還是由愛卿暫代朝政吧!」

「是!」滿庭芳深施一禮,便躬身慢慢退出殿去。

——拉攏——

皇后緩緩走出寢殿,恰好撞見大皇子正心事重重地徘徊在門外。

「嘉兒,你在這兒做什麼?」皇后走過去,輕聲喚著。

大皇子回過神來,連忙躬身施禮,拱手道:「兒臣給母后請安!兒臣聽聞父皇回宮了,便特地前來請安!」

皇后回頭看了看緊閉的大門,輕聲道:「滿大人在裡面和你父皇說話,他剛剛進去,你得等上一會兒了。」

大皇子猛地一怔,脫口問道:「他們

……在說什麼?」

皇后輕聲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道:「你父皇叫內閣首輔見面,除了彙報工作,還能有什麼事!」

大皇子眼珠轉了轉,走到她身旁,低聲問道:「母后,你說滿大人會不會將那件事,告訴給父皇?」

皇后微微一怔,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搖了搖頭,黯然嘆道:「這個很難說。他見到本宮後表現如常,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大皇子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又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皇后凝目看著他,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皇子沉沉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這件事就交給兒臣吧,請母后先行回宮休息,往後的一切您都不必操心。」

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一年的幽閉,讓他成長了不少:

他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躲在自己身後,任憑自己擺佈的小孩兒了。

或者說,是她已經摸不透,也控制不了,這顆棋子了!

皇后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道:「好,那本宮就走了,你萬事小心吧。」

說罷,她在大皇子的恭送下,拂袖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