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濃的恨意,便從心頭頓起:

渝帝啊、渝帝!你用你的剛愎自用,給自己挖了一個墳墓!

斷斷續續的敲門聲響起,羽楓瑾躺在床上不予理會,可敲門聲十分執著。

他嘆了口氣,不得不坐起身來,沉聲道:「進來。」

門被推開,鬼力赤小心翼翼地走進來。

看到羽楓瑾面沉如水地坐在床上,便道:「殿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事情既然發生了,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羽楓瑾冷笑一聲,怒道:「二十年來,我對玉帝的百般試探一忍再忍,只是念在蓮太妃的養育之恩,所以遲遲沒有對他下手。可是如今,已是無須再忍耐了!」

鬼力赤走過去坐在床邊,低聲道:「其實,老夫對此事,還是心存疑慮!那範韻怡本就對你心懷恨意,她說的話可不能全信啊!」

羽楓瑾抬眼看著他,冷聲道:「她說的話,我自然不會全信!不過鹿寧不告而別這件事,一定和玉帝脫不了干係!你想想,鹿寧長得和螢妃那麼像,玉帝看到她非但沒有動怒,更沒有追查此事,殺了相關的人!這可不是他的風格!想當初,螢妃私通和尚的案子,牽連了多少條無辜的性命!」

鬼力赤捻鬚沉吟道:「王爺這話也不無道理!只是,渝帝既然如此恨螢妃,又怎會寵幸鹿寧!」

羽楓瑾冷冷一笑,鄙夷地說道:「老將軍有所不知!愛之深才會恨之切!這麼多年來,玉帝只對螢妃動過真心!這段情感藏在心裡這麼多年,突然看到和螢妃一模一樣的女子,他會把持不住,也是合情合理!」

鬼力赤想了想,又問道:「雖然玉帝好色,卻心胸狹窄!他知道鹿寧和王爺已成婚,又早對王爺有了殺意,怎會輕易放您離開呢?」

羽楓瑾斟酌了片刻,沉聲道:「這也是我始終沒想通的地方!鹿寧究竟用什麼條件,才讓玉帝心甘情願的放我離開!哎,我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鬼力赤嘆了口氣,問道:「事到如今,殿下可有什麼打算?」

羽楓瑾側眸淡淡看他,不動聲色道:「這麼多年來,我拼命地想離開盛京!現在,是時候該回去了!我們要利用身邊這些探子,和玉帝好好演場戲!」

——不速之客——

斷腸的細雨,滴落在芭蕉上。

和著雨的狂風,掃過梧桐葉,捲起陣陣淒涼,令人更添悲愴。

慘淡的月色,籠罩著雲州的羽楓瑾府邸。微弱的燭火,映亮雕花的軒窗。

夜涼如水,四下裡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響。

羽楓瑾伏在案上,在一張鋪開的宣紙上,刷刷點點,好像在畫著一張圖紙。

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倏地吹開窗子,熄滅書案上的燭火。

羽楓瑾立刻停下筆來,站直身子,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黑暗中,最細不可聞的聲響。

窗外,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斜風細雨之中,悄無聲息地注視著屋內的人,沒說一句話。

忽然之間,他敏捷地越過窗子,跳進屋來,一步步逼近書案旁的男子。

整個過程,竟沒發出一絲聲響。

羽楓瑾沒有轉過身子,卻微微揚起嘴角,淡淡的笑道:「你來了。」

黑暗中的不速之客立時止步,呆立在側,訥道:「你知道我是誰?」

羽楓瑾終於轉過身子,看向來者,笑道:「我知道,這王府的銅牆鐵壁是攔不住你的。不,在這世上沒有一道門,可以攔得住你進去!」

頓了頓,羽楓瑾幽幽笑道:「別來無恙啊,柳長亭,你可讓本王好等!」

來者顯然一怔,立刻問道:「殿下怎麼知道,我要來找您?」

羽楓瑾一邊拉過椅子,慢慢坐下,一邊笑道:「是本王給阮浪寫了密信,要你過來協助本王。不然,他怎麼會派你貿然前來。」

柳長亭哈哈笑道:「果然什麼事都逃不過殿下的火眼!」

羽楓瑾重新燃起燭火,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不遠千里奔來,坐下來喝口茶,咱們再說話吧!」

說罷,又斟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上。

柳長亭誠惶誠恐地接過茶杯,說道:「陛下不必這麼客氣,有事您儘管吩咐!」

羽楓瑾打量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京城那邊有什麼異動?」

柳長亭穩了穩心神,娓娓說道:「阮大人怕留下任何證據,便讓我口述給您,他說:他和滿大人已按照您的指示,將前面的路都鋪好了。如今,王氏一黨和劉氏一黨已徹底失勢,皇后被廢,皇上將所有朝事都交給滿大人處理,自己則帶著您給的那十名美女,整日躲在行宮尋歡作樂、不理世事。

阮大人還說,如果殿下沒有新的指派,就讓我留在這裡協助您。他和滿大人會繼續各司其職,一來可以麻痺朝中所有人。二來也可以暗中觀察,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會及時向您稟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