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鴻雁 第六百七十七章 南來飛燕北歸鴻(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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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燈光柔和,四下裡飄散著淡淡的馨香。
美人側身坐在燈下,一襲青色長裙半遮著紅鞋,如影如波的月影紗下,一張芙蓉面若隱若現。
美人執筆在紙上仔細描摹、寫寫停停,不知在寫些什麼,只是會時不時停下筆來,拿起帕子悄悄拭淚。
渝帝呆呆地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如畫美眷,雙喜公公剛要出聲通稟,卻被他抬手製止。
他放輕了步子,慢慢走過去,雙喜公公識趣地退出門外,輕輕關上了朱門。
渝帝站在美人的背後,看著她寫的字,輕聲念著:「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聽到說話聲,花芳儀猛然轉身,見到渝帝正站在身後。
她猝然一驚,忙站起立刻俯身:「陛下!您怎麼來了?那些奴才也不知通傳一聲。」
皇帝徑自拿起桌上的紙,淡淡道:「是朕不讓他們通傳的,不然,朕如何能看到這幅女子春怨之景。」
花芳儀低目垂眉,輕聲道:「是臣妾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渝帝見她刻意低著頭,便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核桃般的雙眸,沉聲問道:「你哭過?」
花芳儀轉過身去,顫聲道:「寫字寫得久了,眼睛就紅了。」
渝帝目光幽深地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寫累了,就別寫了。這種閨怨的詩,旁地妃子寫也罷。朕又不曾冷落你,你何來怨氣?」
「請陛下恕罪!」花芳儀提著裙襬,飄然跪了下去,語意悲切:「陛下,臣妾自知身份輕賤,世人如何咒罵,臣妾根本不在意。可臣妾不願,讓陛下因此受到誹謗!更臣妾因為臣妾,而影響您與大臣以及皇后的關係。所以,請陛下恩准,臣妾願意削髮為尼,從此青燈古佛為伴,了此殘生……」
說完,她緩緩俯下身去,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渝帝沉下臉,冷聲道:「朝堂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花芳儀一俯身在地,肩頭在微微發抖,她卻咬著唇一語不發。
一旁的兒茶跪下來,悲切地哭訴道:「皇上明鑑!今兒一早,皇后身旁的月秀姑姑,就過來將娘娘訓斥了一番。劉尚書又命宮婦入宮,用極其難聽的話,咒罵了娘娘和腹中的小皇子。娘娘有口難言、百口莫辯,只能如此……」
渝帝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抹陰鷙,那是對劉氏的厭惡,和最後的情分。
隨著一聲深深嘆息,玉帝抬手將她扶起,柔聲道:「這件事與你無關,本就是皇后觸怒龍顏在先,他們卻將火氣撒在你頭上!」
花芳儀情致纏綿地凝著他,咬著唇喃喃道:「陛下,雖然臣妾一向不喜歡討好別人,可臣妾願意給皇后認錯,任憑她責罰。臣妾甚至願意在她眼前永遠消失,只要皇后娘娘與陛下能和好如初!」
渝帝抬手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輕聲安撫道:「這不是你的錯!廢后之事與你無關!朕不是昏君,不會是非不分、顛倒黑白!身為六宮之主、一***,劉氏從未做出過任何表率,反而將後宮和前朝,攪合在一起,弄得一團糟!她本就不配這個位置,現在,她出手傷了朕,我們的夫妻
之情已盡,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花芳儀略一沉吟,卻又跪下身去,恭敬地說道:「請陛下放過皇后吧,就算是為了未出生的孩子著想,求您千萬不要廢后!」
玉帝皺起眉頭看向她,奇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芳儀咬了咬唇,戰戰兢兢地說道:「即便皇后不在其位,可劉氏一黨在朝中勢力頗深。他們如此憎恨臣妾,怕是日後不會放過臣妾,和臣妾腹中的胎兒!臣妾命賤倒也無妨,可一想到孩子會受到牽連,臣妾就寢食不安、難以入眠!」
「他們威脅你了?」渝帝微微眯起眼,臉色鐵青。
花芳儀垂首不語,只是小聲啜泣著。
兒茶磕了一個頭,哭訴道:「回皇上,他們和娘娘說,皇上能護得了娘娘一時,卻護不了一世!等皇上百年之後,便將娘娘和皇子斬草除根!」
「豈有此理!」渝帝眸光如刀,周身的氣息寒冽如冰。
看到他此時已憤怒到極點,花芳儀向兒茶使了個眼色,二人便謹小慎微地跪在地上,不再說話。
良久之後,渝帝才抬手讓二人起身,握了握花芳儀的手,溫言道:「別怕,有朕給你做主,誰也不會傷害你們母子!從今往後,沒有人會再來騷擾你,你就在這裡安心養胎!」
隨即,他叫來了阮浪,囑咐他加強守護綾綺殿的守衛,便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送走了玉帝,花芳儀站在門口駐足良久,眼中的神色變幻不定,似有心事。
阮浪走過來,擔憂地問道:「你看上去臉色不好,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與皇上之間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