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羽楓瑾抬手輕拭去她的淚,翻來覆去的,除了這句話,他已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暮色至,夕陽下,北風殘。牆角的臘梅抖落了一片紅色的雪。

鹿寧趴在桌上,已醉醺醺地睡去。暈紅的雙頰上,扔還掛著兩串清晰的淚痕。

羽楓瑾緩緩起身,伸手想撫摸她的頭。

想了想,卻還是縮回了手。

嘆了口氣,他拿起一旁的狐裘,輕披在她消瘦的肩上,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起身推門而去。

凜冽的北風,吹散了他一懷愁緒。

漆黑的眼眸中,柔情退去,徒留理智和疏離。

看到德喜公公帶著轎子,恭敬地站在門口。他緊走了幾步,行至跟前。

德喜公公欠身施禮:「殿下,皇上吩咐,事情都辦完了,該回京了!」

羽楓瑾微微頷首,低聲道:「這次的事,公公功不可沒。本王得好好想想,該如何賞你?」

德喜公公微微一笑,恭敬地說道:「老奴只不過是找到了馬慧蘭的藏身之處而已,還是沒能攔下蔡友德,險些害了鹿幫主的性命。殿下不降罪已是開恩,老奴不敢奢求獎賞。」

「此事不怪你。」羽楓瑾輕聲喟嘆:「走吧,是時候該回去了!」

說罷,德喜公公掀開轎簾,羽楓瑾抬步鑽進轎子。

餘光卻見白茫茫的風雪之中,一位白衣勝雪、身披火紅狐裘的年輕男子,騎著一匹白馬,踏著皚皚白雪疾奔而來。

他眉目如畫、清俊雋永,似乎走到哪裡,都會吸走所有人的目光。

羽楓瑾蹙眉喃喃著:「我記得他是……」

德喜公公淡淡笑道:「回殿下,他叫胡七,是安南落難的世子。皇上已經召見過他了,這次他也會隨著咱們一起回京。」

說話間,胡七勒馬停下,也定定地看著一襲紫袍玉帶的翊王,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羽楓瑾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兩個人默默相望,良久,他才挑簾鑽入轎子。轎子盯著風雪緩緩離去。

胡七轉身推開門,急奔到靈堂中。

他淡漠地掃了一眼守靈的人,便立刻轉身跑向鹿寧的屋子。

一推開屋門,一股濃烈的酒氣,伴隨著淡淡的丁香撲面而來。

隔著珠簾,看到醉倒在桌上的少女,胡七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輕輕關上門,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坐在鹿寧身旁。

看到鹿寧垂在桌邊的手,胡七遲疑了一下,將它輕輕握在手裡。

掌心傳來一片冰涼滑膩,胡七轉過看去,才發現鹿寧的雙頰上,隱隱可見兩道淺淺的淚痕。

胡七輕聲一嘆,心疼地撫著她柔然的髮絲。

一聲無意識的嚶嚀響起,鹿寧從酒醉中幽幽轉醒。

撐開朦朧的眼,瞧見對面的人早已不再,而身旁卻突然出現,是胡七難過而憂傷的臉。

鹿寧苦笑了一下,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提起酒壺晃了晃,才發現無論是酒壺還是酒罈中,一滴酒都未剩下。

她有些懊惱和煩躁,醉酒讓她頭疼不已。

胡七輕聲道:「你還想喝的話,我陪你!」

說罷,便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