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見,只消一眼,阮浪仍覺得怦然心動。

「許久不見,芳儀姑娘還是風采依舊。」阮浪刻意垂下眼簾,遮住滿目的驚歎與愛慕。

「來得正好。今日新酒開封,要不要進來嚐嚐?」花芳儀莞爾一笑,雙唇間露出潔白細小的牙齒。

「抱歉,今日我奉旨來辦事,喝不得酒。改日得空了,我一定帶著兄弟們來捧場。」阮浪臉上不得不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神色。

花芳儀在臉龐慢慢搖著團扇,笑著打趣道:「皇上叫你來這裡做什麼?不會是又看上我們這裡的姑娘了吧!是哪一個,我幫您叫去。」

「芳儀姑娘。」阮浪難得的板起臉,半是認真的薄斥著:「皇上的玩笑可開不得,小心隔牆有耳!」

花芳儀拿著團扇掩面一笑:「多謝阮大人提醒,奴家受教了。不過,皇上究竟叫你來做什麼呢?」

「抱歉,這是機密,姑娘還是不知道得好。」阮浪別開了眼,神色有些不安。

花芳儀看出他有些心虛,便攔下了他的去路,糾纏般說道:「阮大人,以咱們之間的交情,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也不太夠意思了吧。」

阮浪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好心勸道:「我這是為你好,皇室的秘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牽扯的越深反而會對你不利!」

花芳儀見他如此固執,便輕聲哼了哼,一臉不悅:「罷了,阮大人如此說,我便不問了。我還以為咱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看來是我高攀了!那以後就請阮大人另尋他處去喝酒吧,我們瀟湘別館廟太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說著,便轉身返回屋裡,故意大聲地讓貝小貝關上大門。

阮浪見她生氣,心裡就慌了。

他心神不定地四處張望,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地走到花芳儀身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芳儀姑娘,事關殿下,請移步說話。」

聽到翊王的名諱,又聯想到阮浪此次是為皇上來辦事,花芳儀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便將阮浪拉到了自己的紫華齋。

「到底出了什麼事?」一進門,花芳儀就迫不及待地追問。

阮浪也無心寒暄,只得實話實說:「事態緊急,容我長話短說了。皇上已經決定派殿下去嶺南賑災了——」

「去嶺南?」花芳儀大驚失色:「皇上不是決不允許殿下出京嗎?怎麼突然又派他去賑災了?這會不會是個陷阱啊?」

「這次應該不是。」阮浪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一來,是首輔大人離京後,朝中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二來……皇上命我將與他關係親密的人帶進宮中,以此來挾制翊王……」

「這是什麼意思?」花芳儀輕挑黛眉,似乎有些沒聽懂。

阮浪微微低著頭,向她解釋道:「皇上一向多疑,他只有將對方的弱點握在手中才能放心。此次燕榮被派往南疆,他新出生的兒子已被帶入宮中……」

一想

到此,想到玉兒和孩子的臉,阮浪就暗暗捏緊了拳頭。

花芳儀看了看窗外他的馬車,試探道:「莫非皇上是讓你來接鹿幫主的?」

阮浪叉著腰,沉聲道:「皇上從王璟那裡,得知了鹿幫主和翊王拜堂之事,便認定鹿幫主就是翊王殿下的軟肋!」

花芳儀眉心微蹙、垂眸不語,久久,她才抬眸看向阮浪,平靜的說道:「當初與翊王拜堂的人……是我,不是鹿姑娘,你把我帶走吧!」.

阮浪猛然一驚,薄斥道:「你說什麼瘋話!不要因為一時置氣,就這樣胡亂頂替,你應該知道入宮後會面臨什麼!」

花芳儀凝視著他,柔聲開口,目光堅定:「我沒有在發瘋!很多人都知道,和翊王拜堂的人是我!」

阮浪被徹底驚呆了!他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呼吸也有些不順暢。

緩了緩神,他生氣地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你最好別摻和到這件事裡來,這對你沒好處!」

花芳儀昂起頭,神態認真地說道:「你若不帶我去,我便自己去見皇上,告訴他,你在騙他!」

阮浪陡然定住,重重的嘆了口氣:「芳儀姑娘,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花芳儀目光灼灼的逼視著他:「聽著,王爺對你有救命之恩,你若不想害死他,就帶我去交差,將鹿姑娘的事爛在你的肚子裡!」

阮浪深鎖眉頭望著她,低沉著聲音艱難的問道:「你這樣做值得嗎?」

花芳儀看著他嫣然一笑:「為了他連死都不怕,還怕入宮嗎?只不過,等我將殿下送走之後,你再接我入宮去,我不想讓殿下為我擔心……」

阮浪呆站在原地,緊握的雙拳已泛白,眉宇間籠著濃濃的哀傷。他不捨,他想要拒絕,卻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