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兒戒備又困惑的表情,阮浪垂著眼微微一笑,用盡量溫柔的聲音說道:「抱歉,那日巡邏到燕統領宅地附近,恰好看到你暈倒在地上。燕統領不在,你又央求要我把你帶走,我只能再把你帶到這裡了……」

玉兒頭痛似的揉了揉額頭,生產那日的情形,似乎回憶起來了:

在她和燕容再一次大吵一架後,燕容再一次地拋下自己而去。她當時感覺到自己生產在即,便立刻奔出門去追。

可惜,人未追回,她已經因為劇痛而暈了過去……

最後的回憶,是她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說不出的悲哀,瞬間攫住了她。她感覺到,身體裡的某種東西破滅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從阮浪懷中接過孩子,虛弱的說道:「謝謝阮大人,又救了我們母子一命!」

阮浪尷尬地撓了撓鼻子。承受這份謝意讓他有些不安,因為他不是「恰巧」經過那裡,而是奉命去監視燕榮的。

救了她們母子才是「恰巧」。

玉兒抱著孩子親了親,似乎怎麼也親不夠似的,整個人都散發著初為人母的光輝,令人不敢逼視。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通知燕榮來接你!」阮浪覺得有些侷促,想要離開這裡,讓他們母子獨處一會兒。Z.br>

「不要!」玉兒竟突然出聲阻止了他:「先別告訴他!求你!」

「為什麼?」阮浪像感到很意外,睜大了眼睛。

沒想到,玉兒勉強撐起身子,卻噗通一聲滾下床來。

阮浪大吃一驚,剛要彎腰去攙扶,卻見玉兒竟扶著雙膝跪在自己面前。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阮浪驚惶地有些不知所措。

玉兒再抬頭望向他時,已是滿臉淚水。

「我不能讓皇上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也不想讓孩子成為燕榮的軟肋,所以……我求求你,先把我藏起來,只要一個月就好!一個月後我就會帶孩子離開這裡,絕對不會連累你的,求求你了!」

說完,她竟不顧身體的虛弱,緩緩在地上磕了兩個頭。

阮浪的眉頭痙攣了一下,從她的話中,他分明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他很想追問下去,可知覺告訴他,瞭解得越多,就越會被扯入無底的深淵。

看著面前卑微乞求的女子,阮浪心裡也泛起了嘀咕:

到底就救還是不救?

他本能地想要拒絕。

恰在這時,床上的嬰兒卻突然哭了起來,玉兒連忙站起身去抱孩子,放在懷中,輕聲的哄著。

不知為何,她為母則剛的樣子,深深打動了阮浪,讓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亡故的妻子,還有瀟湘別館的花芳儀。

「好吧。」

一時感情佔了上風,阮浪終於鬆了口:「這裡是我一個朋友的房子,他大概也不會再回來了……這裡除了我沒人知道,你可以安心住在這裡。」

玉兒欣喜地看著他,口中不住地道謝:「謝謝阮大人的收留之恩,謝謝!」

被她這樣千恩萬謝,阮浪難為情地撓了撓鬢角,侷促道:「那個……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去找個奶孃過來照顧著,順便再帶些東西回來。」

這次,不等玉兒把感謝的話說出口,他就轉身推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