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楓瑾眸光一凜,一字字道:「孟喜娘,記住今天我的話,你對她做的一切,我都會從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追討回來!」

此時,鹿寧不再掙扎,又成了一個沒有靈魂、沒有生命、任人擺佈的木偶。

呆呆傻傻的眼中還掛著淚花,淚水卻不再有任何情緒。

看著她軟綿綿的身子,被人拖走。羽楓瑾的心也跟著,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傷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鹿寧遠去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見,他才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任由黃衣人將自己,帶回到那座孟喜娘的墳墓裡。

——冥婚——

漆黑的夜晚,寂靜陰森,山中的風,陰冷的嚎叫著。

一群烏鴉落在枯藤纏繞的老樹上,發出淒厲的哀鳴聲。慘白的月光穿過重重樹影,在陰冷的墓地上,映照出一個個淺白的斑點。

邙山的半山腰上,閃爍著點點火光。那群神色冷漠的黃衣人,竟再次聚集在這片墳地裡。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地上沒有三尺深的洞,而是在墳地正中,停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裡點著一盞長明燈,燈光昏黃,卻引來無數叫不上名字的飛蟲,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又跌落在棺材裡死去。

棺材裡散發出陣陣的腐臭味,裡面裝著一具衣著華麗的骨架,空洞洞的眼中還有蛆蟲在蠕動,枯骨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藍寶石戒指。

黃衣人齊齊跪下,朝著棺材三扣九拜,彷彿這才是北渝的天子。

山林間傳出一陣喜慶又詭異的鼓樂聲,像是結婚時才會奏起的喜樂。

喧鬧而突兀的聲響,驚得漫山飛鳥離開巢穴,成群結隊的衝向黑夜,將慘淡的月色遮蔽。

喜樂之聲漸漸由遠而近,山路上緩緩走來一支送親的隊伍。

兩盞紅字燈籠,發出瘮人的紅光,映著八個吹手蒼白呆滯的臉。

八面高舉的旗子上,大紅的「喜」字墨跡未乾,緩緩流淌的硃砂,宛若汩汩而出的鮮血。

緊跟後面的不是大紅喜轎,而是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在一套呆大的格子架中,架上蓋著紅色的絨氈,四面結著彩。

棺材的蓋沒有蓋上,裡面是紅綢鋪蓋,上面躺著一位身穿鳳冠霞帔、妝容精緻、神態安詳的新娘。

一排舉著精緻逼真的紙童、紙馬及紙屋的隊伍緊跟其後。數十號人浩浩蕩蕩的將新娘送到亂墳崗。

新娘大紅的棺材,被並排放在黑色棺材旁。

一群黃衣人走上前來,點燃全部紙具,並圍繞著兩口棺材,開始吟誦起神秘而恐怖的咒語。

另有兩位黃衣人,手捧兩個飾有紅花

的牌位,一個下綴緞帶上書:「新郎」字樣。另一個下綴緞帶上書:「新娘」字樣。

二人並肩而立,面朝全神「百份」上香叩首,好似一對夫妻在拜天地。

可是,這場婚禮從頭到尾,除了一位躺在棺材裡,昏睡不醒的新娘,完全看不到新郎的影子。

沒錯,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婚禮,而是一場為死人舉辦的冥婚。

五月的夜晚十分悶熱,可這片墓地卻陰風陣陣,令人忍不住打著寒顫。

禮畢,黃衣人將新娘小心翼翼的抬出來,又小心的放在裝有骷髏的棺材裡,才慢慢蓋上蓋子。

大多的黃衣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山下走去,只留下兩個黃衣人,在往深坑中填土,來掩蓋棺材。

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窸窣之聲,幾個填土的黃衣人嚇得停下手來,慌張的四下裡張望。可黑洞洞的森林,格外的陰森恐怖,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幾個黃衣人以為是山中走獸,便繼續開始填土。卻沒發現,身後一個碩大的黑影,突然從天而降,氣勢洶洶的瞪著他們,手中的狼牙棒閃著寒光。

「原來你們也知道怕啊!」一個渾厚粗獷的聲音陡然響起。.

幾個黃衣人猛地轉過頭,看到一張醜陋兇惡的臉,不由得嚇得全身一顫,手中鐵鍬紛紛落在地上。

他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來者不善,又立刻撿起地上的工具,緊緊挨在一起,戰戰兢兢的與來者對峙。

此時,他們只顧著眼前的威脅,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剛填上的土,竟開始鬆動起來。

隨著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是棺材中的人,在拼命搖晃著棺材。

幾個黃衣人頓時面如土色,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手中舉著鐵鍬,看看身前又看看身後,不知到底先抵抗眼前的惡人,還是該抵抗背後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