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離去,讓王知府面色有些尷尬。

還是胡七開口,緩解了氣氛:「多謝王大人的熱情招待,我們趕了許多天的路,不如就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失禮之處,還望您擔待!」

世子開口,王知府就算再不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只好訕訕道:「是本官思慮不周了。那不如請各位趕快回去休息吧!」

使團一行人被安排在了當地的驛站,男人住在東廂房,鹿寧和沐芊芊兩名女眷被安排在西廂房。

待收拾好東西,鹿寧便坐在桌邊發呆:

她這一路上恍恍惚惚的,卻也跟著走到這裡了。可是自己的魂,早被困在盛京城。離那裡越遠,自己就越像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噹噹噹」一陣敲門聲響起,擾亂了鹿寧的愁緒。

「誰呀?」她一邊答應著,一邊起身去開門,心想著這個時間來找自己的,無非就是託託、胡七或者沐芊芊。

沒想到,門外回應的聲音卻應道:「是我……顧……你表哥!」

鹿寧腳下一滯,半晌才反應過來,門外站的是顧紀昀,便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他還真好意思說他是自己的表哥!

他似乎忘了,就在不久前,他還把自己當成物品一樣,送到翊王的床上去。現在卻要假裝所有事沒發生過一般,真是痴心妄想!

「鹿寧,你開下門,我有話和你說!」門外的人開始催促起來。

鹿寧整理好情緒,慢悠悠走過去,將房門開啟了一條窄窄的縫。

只見顧紀昀抱著一個小箱子,他剛要跨進門來,卻被鹿寧擋在了外面。

「顧副統領,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有不便!我可不想再被有心的人利用了!」

顧紀昀尷尬一笑,只好將手中的盒子遞給她:「聽說你已經和世子訂婚,這是家父給你的新婚賀禮!」

鹿寧沒有接過盒子,只淡淡道:「顧大人真是破費了!不過咱們非親非故的,這麼貴重的禮,我可不敢收!」

顧紀昀卻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也算不上多貴重的禮!這是你母親的遺物,一直是父親收藏著。如今將它交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言訖,他當著鹿寧的面開啟了錦盒。只見寶藍色的絲絨上,放著一個玲瓏剔透、圓潤光滑的玉鐲。

鹿寧略一沉吟,才接過盒子,忍不住譏諷了一句:「顧大人可真會做順水人情!不過還是謝了!」

說著,就要關上房門,卻被顧紀昀伸出一隻腳將門擋住。

鹿寧皺起眉頭,板著臉問道:「你還有事兒?」

她態度冷冰冰的,言語和眼神中透著一種深深的厭惡。

顧紀昀擺出一副親人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道:「鹿寧,你對我和我父親一直都心存偏見,所以我們做的任何事都會被你誤解。

我們也許做事的方式有些偏頗,但確實是為了你好!不管你理不理解,我都希望你不再敵對。我將你送到安南,日後怕是咱們再也見不到了,父親希望你不是帶著恨意離開的……」

顧紀昀說了很多話,無非都和親情有關,說到他自己都被感動了。

鹿寧卻只是淡漠地看著他,耳旁幽幽響著《清平調》的曲子!他的話倒一句都沒聽進去。

直到顧紀昀的嘴巴,不再開開合合,鹿寧才微微一笑:「說完啦?」

顧紀昀一怔,隨即臉上浮起一片惱怒的紅。

鹿寧翻了個白眼,當著他的面前,將兩扇門重重的關上。

隨手將那盒子往桌子上一扔,順便將整個人都扔到床上去躺著,只覺得聽了半天的王八唸經,此時她有點倦了……

想著一路來胡七對自己的照顧,她忽然心生感慨:

她不得不承認,同樣身為驕傲的女子,她始終無法像花芳儀那般,整日孤芳自賞,等待著心愛的男子,終有一日會回心轉意。

因為她將來要統領江湖上最大的門派,她不想沉溺在情感之中,更不願意與心愛之人,整日相互猜測,這會讓她心力憔悴。

而且,相較與翊王的被動,她更喜歡胡七的直接。

翊王的若即若離,時常會讓她陷入患得患失的焦慮之中,惶惶而不可終日。

可胡七的深情無悔,總能讓她感受到溫暖和安全。這種被愛護的感覺,已經漸漸漫過了曾經對翊王的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