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微微頷首,又看了二人一眼,便重新帶好風帽,轉身推門離去。

明月高懸,夜風乍起,死氣沉沉的王府內,已經聽不到金甲衛交談的聲音。

——示好——

當雲嬪的小轎,緩緩停在承歡殿的門口時,殿內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幾個負責打掃的小丫鬟,躲在院中的一個角落裡打盹,平日裡負責看守的小太監,此時也不知所蹤。

雲嬪小心翼翼的走進院子裡,才發現這裡面的人無精打采的,整座承歡殿都死氣沉沉的,宛若一座冷宮。

寢殿的門被緩緩推開,走出來一位愁容滿面、雙眼紅腫的女子,她端著一盆水,顯然是出來倒水的。

她看到雲嬪先是一愣,緊接著立刻放下盆,向她恭敬福身:「娘娘吉祥!」

「皇后娘娘休息了嗎?」雲嬪輕聲詢問著,抬眸往虛掩的門裡瞧了瞧。

「娘娘她……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早早歇下了,娘娘若要請安,那您明日請早吧!」月秀語氣雖輕緩。

寒煙卻看得出,她在趕自己離開這裡,因為皇后寢宮的窗紙上,還映著皇后瘦弱佝僂的身影。

寒煙也不以為忤,反而客氣的說道:「勞煩姑姑通傳一聲,我有十分要緊的事,想要面見娘娘!」

「雲嬪娘娘,皇后娘娘近日來常在病榻中,今日好不容易睡著,不便再吵醒她,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月秀並不喜歡這個受寵的女人,因為她的到來,給皇后帶來了太多痛苦和不幸,她是皇后的陪嫁丫鬟,自然看不過去。

寒煙淡淡一笑,看了看窗子,幽幽說道:「月秀姑姑,我今日所說,或許能讓皇后娘娘的病好起來。」

月秀一怔,心中頗感意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敷衍道:「娘娘這話,奴婢聽不明白。大夫都瞧不好的病,怎麼會幾句話就能治好呢,娘娘這是在說笑嗎?」

「讓她進來吧!」恰在此時,皇后虛弱的聲音,從窗內幽幽傳來。

月秀也不敢再阻攔,便開啟大門,欠身恭迎寒煙翩翩入內。

燭火昏暗的殿內,瀰漫著濃重的藥味,就連香爐中的沉香,也無法將其消散。

未施脂粉的皇后,披散著頭髮,穿著一件素色的中衣,萎靡不振的斜倚在榻上。她整張臉毫無血色,雙頰凹陷下去,雙眼紅腫而渙散,正幽怨的瞪著雲嬪。

時下已是暮春,可皇后的腳下,還燒著一個炭盆,而且她身上還蓋著一床厚被子。儘管如此,皇后還是咳嗽連連,似乎還在微微發抖。

寒煙姍姍就近,翩翩施禮:「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皇后冷漠而怨恨的打量她一眼,雖然虛弱無力,卻依舊不忘譏諷:「雲嬪年輕貌美、楚楚動人,難怪聖上如此迷戀

你,就連每個月十五,也要去你那裡留宿……咳咳……」

說了幾句,她又咳嗽起來,月秀連忙跑過來,一邊喂她喝水一邊為她拍背。

寒煙知道二人為何如此生氣:每個月十五,皇上都要去皇后那裡留宿。自從渝帝知道皇后有意懷有龍嗣,便單方面取消了這個傳統。

寒煙未入宮前,每個月十五皇上大多是自己度過。

可如今,皇上好像賭氣一般,每個月十五都要大張旗鼓的去寒煙那裡留宿。

這讓一向心眼狹小的皇后,既傷心又嫉妒卻無可奈何。

她向皇后再次欠身,開門見山的說道:「皇后娘娘,我此次前來並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真心要想您示好!」

皇后緩緩扯了扯嘴角,一點都不信她的話:「示好?你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怕是就要封妃了吧。你何須向本宮來示好?」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這個道理娘娘懂,我自然也懂。」寒煙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繼續說道:

「臣妾出生風塵,背後又沒有朝中勢力的支援,早晚有一日,會被其他年輕貌美的女子替代,從而被遺忘在這宮中慢慢死去。可娘娘貴為皇后,身後又有龐大的家族勢力庇佑,又是太后指定的***。即便是皇上,對您十分忌憚,也不敢輕易得罪。」

這番話說得甚是平靜。

卻讓一直心灰意冷的皇后,再次昂起了高傲的下巴,微微揚起嘴角,曼聲問道:「說罷,你究竟要如何向本宮示好?」

「我懷孕了。」寒煙不疾不徐的說出這幾個字,臉上神色平靜,沒有自豪更沒有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