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奇怪的地方還不止這些。」平四緩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找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打探,其實是安南使團反殺了那些土匪,才得以安全脫身。事後,當地的衙門害怕皇上怪罪自己剿匪不利,讓安南使團遇險。所以,整個衙門從上至下,全部遞交了辭呈,並迅速離開了當地。」

聽到這裡,羽楓瑾臉色霎時一沉,眸光幽暗:「這件事情果然蹊蹺!你可有去查那些被殺掉的土匪,和那些致仕的官員?」

平四低垂下眼眸,懊惱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是卑職疏忽了!卑職擔心少幫主的安危,便一心急於趕回,並沒有順著線索繼續追查!不過殿下放心,卑職這就回去,繼續順著線索追查下去!」

羽楓瑾抬眼看他,口氣溫和了許多:「你一路奔波,十分辛苦,也不急於這一時。既然有了方向,就讓你那些江湖朋友去追查。而且,現在安南使團正關在詔獄中。你先休息幾日,再去詔獄中看看,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查出些什麼。」

平四嘆了口氣,固執地堅持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實在不放心讓別人去查。我兩日後便動身繼續追查。至於詔獄中那些人,想必阮大人能調查清楚。」

提及阮浪,羽楓瑾緩緩垂眸,無奈的嘆道:「你回來的正好,可以多多開導阮浪。這段日子……他十分不好過……」

「阮大人怎麼了?」平四神色忽然緊張起來。

羽楓瑾淡淡一笑,溫言道:「自然是王璟又為難他了,不過別擔心,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

——水中百戲——

三月三的金明池畔,細嫩的柳條隨風飄揚。樹梢染上了淡淡的鵝黃色,清清的水波中,新添了淺淺的綠色。

平坦開闊的路上車馬如雲、遊人如織,踏起的塵土直撲鼻子,弄髒了遊人們美麗的春衫。

上巳節,是盛京城春季裡最熱鬧的一天。

順天門外的金明池和瓊林苑,在每年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期間,都會對百姓開放。

所以,這段日子裡,無論是颳風,還是下雨,都擋不住百姓出遊的興致。

宮裡的曉鐘敲過,千門萬戶一齊開敞。

天子的儀仗排列在玉階兩旁,環擁著百官進入仙橋的水心殿,準備登上寶津樓觀看水中百戲。

水心殿前的荼蘼花正含苞待放,散發著淡淡的幽香。飄揚的旌旗輕拂著柳枝,枝頭還沾著夜裡的清露。

滿朝文武正襟危坐在寶津樓上,一邊喝著御賜的美酒,一邊盯著金明池,翹首期盼著表演開始。

一陣春風拂過,池面上忽然划來七條披紅掛綵的大船,正中間最大的船上,搭建了一座用七彩錦緞裝飾的綵樓。

笙簫鼓樂之聲響起,戲臺旁的兩條船齊頭並進,緩緩開過來,在池上架起一個兩層樓高的鞦韆。

眾人屏息凝神望去,只見鞦韆上竟坐著一位綾花羅裳、娉婷嫋娜的女子,正赤著雙足,輕緩的蕩著鞦韆,身上薄如蟬翼的裙裾隨風飛揚。

所有的鼓樂之聲忽然止歇,鞦韆上的女子,拿起一支爍爍泛光的竹笛,放在嬌嫩紅潤的櫻唇下吹響。

悠悠笛音緩緩揚起,婉轉縹緲、宛如流雲。

在座眾人,無一不陶醉在這天籟般的笛聲中,久久難以釋懷。

就連閱人無數的渝帝,也被這樣迤邐的畫卷,和優美的笛聲迷得神魂顛倒。

他眯起眼睛,指著美人,向雙喜公公問道:「鞦韆上那個佳人,是哪裡來的仙子啊?」

雙喜公公手持拂塵一躬身,細聲細氣的說道:「回陛下,那是雲貴人啊!」

渝帝目露喜色,他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好!好一個絕世的佳人,竟會在這樣的日子裡,給朕一個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