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凝著花芳儀似水的雙眸,訥訥點了點頭,孤單的眸中竟有些溼潤。

阮浪搖了搖頭,抑制住心頭的憤怒,問道:「芳儀姑娘,你是中了他的邪嗎?你前腳放了他,就不怕他後腳溜進你屋子裡,去糟蹋你嗎?」

花芳儀嗤的一聲冷笑,傲然道:「Yin賊我見的多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你說是不是,阮大人?」

她似笑非笑的睨著阮浪,看得他有些心虛,不由得垂下眼眸。

花芳儀深吸了口氣,又道:「再說,他輕功這麼好,又知道我住在哪裡,若他想進來,早就進來了。可他現在寧可捱餓,也不偷不搶,就是想要重新開始,你為何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阮浪目光森然的望著她,斬釘截鐵的說道:「抱歉,他是朝廷要緝拿的重犯,這件事情上,我無法依從你!」

花芳儀幽幽的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可他正在吃我們瀟湘別館的飯,喝我親手釀的酒,就是我的客人。既然是我的客人,我就得護著他,不會讓你帶走他!」

阮浪大吃一驚,森然問道:「芳儀姑娘,難道你想反抗朝廷嗎?」

花芳儀嫣然一笑,柔聲道:「芳儀自然不敢!只是希望阮大人在我的地盤上,能夠手下留情。等他離開這裡,你想怎麼抓人都與我無關,可好?」

花芳儀此時巧笑嫣然、明波流慧,說話的聲音膩中帶澀、軟洋洋的讓人無法拒絕。阮浪忍不住心中一顫。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轉過頭去,勉強道:「好……好吧,就依你!」

花芳儀得意一笑,連忙看向蒙面人,向他使了個顏色。

蒙面人會意,立刻雙足點地,張開雙臂,如燕子般輕盈的躍上屋頂。

待阮浪反應過來時,他已消失得杳無蹤跡。

阮浪望著漆黑黑的也,咬牙切齒道:「芳儀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花芳儀莞爾道:「我沒攔著你抓他啊!可你在這裡守著他,我自然要幫他啊!」

「你!」阮浪氣得說不出話來,可無論他如何發脾氣,花芳儀始終目光似水,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讓他滿腔怒火卻無處可發。

而且,想著幾次他被王璟欺負,都是花芳儀想辦法找人來周旋,才讓他沒有受辱。念在她只是心善,並沒有其他目的。

他只好沉沉的嘆了口氣,咬了咬牙,轉過身大步離去。

——採花賊——

月光恬淡,寒意輕微。天色已經漸漸破曉,銅壺滴漏之聲漸漸疏寂。

鹿寧在床上睡睡醒醒,一夜未睡踏實。屋內十分溫暖,卻有些憋悶。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忽然感到身旁竟躺了個人!

鹿寧大驚:這是什麼人?是什麼時候闖進來的?為何自己竟一點都沒發現?

她立刻屏息凝神,讓自己儘快穩定下來。

她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發現自己衣衫完整,才稍稍鬆口氣。

然後,她緩緩轉過頭去,試圖在晨曦的微光中,打量著身旁的人:

此人背對自己側躺,將被子矇住頭,看不清來者容貌,卻能看出此人身材瘦小。而且此人呼吸極輕,有十分平穩,難怪鹿寧沒有察覺到。

她穩住心神,一隻手極緩極緩的摸向枕頭下,摸到了一把冰涼堅硬的匕首。

滅口還是活捉,不停的在她腦海中翻騰,殺與不殺僅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