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機不對。」羽楓瑾依舊一臉平靜。

「那殿下覺得何時才是對的?」夏雲卿的口氣又開始咄咄逼人。

羽楓瑾平靜地看他一眼,解釋道:「皇上一心想要包庇平陽侯父子,就算首輔大人現在將所有證據都交上去,只要皇上覺得這些都是假的,是有人在構陷平陽侯,那所有人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夏雲卿靜下心來沉吟稍許,笑道:「殿下的意思老夫明白了。你是想將此事鬧大,大到皇上也無法收場的地步,倒時候再給出致命一擊,皇上即便有心袒護也不得不處置二人了,對嗎?」

「首輔大人睿智!」羽楓瑾一拱手,又道:「不過這件事還請首輔大人暫時保密,一旦走露了風聲,平陽侯父子定會破釜沉舟,和你我二人死拼到底的。到那時,我們就滿盤皆輸了!」

「這一點老夫自然明白!」夏雲卿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忽然嘆道:「老夫還一直擔心殿下念著孝康太后,會對他們偏袒包庇呢。如今看來,倒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請殿下恕罪!」

說著,他向羽楓瑾抱拳深施一禮,態度誠懇又謙卑。

「首輔大人這話嚴重了!」羽楓瑾連忙將他扶起,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件事我之所以如此做,也不是一點私心都沒有。孝康太后對本王的養育之恩,恩深似海。本王不希望有人打著她老人家的名義,在朝中為非作歹,丟了太后的臉。更何況,如果孝康太后還在人世,一定不會縱容她的親人這樣禍害北渝江山的。」

夏雲卿捋著鬍鬚長嘆道:「殿下所言極是啊!這件事不能繼續拖下去了,養虎為患會後患無窮啊!」

羽楓瑾連忙抱拳拱手,正色道:「這件事還得勞煩首輔大人打頭陣,本王一定竭力相助,與您裡應外合!」

夏雲卿拱手回禮,朗聲大笑道:「好,一言為定!老夫會盡快想個萬全之策!」

二人正說話間,羽楓瑾一瞥之間,忽然發現鹿寧神色緊張,不由得問道:「鹿幫主,你怎麼了?可有發現了什麼異常?」

鹿寧警惕地環顧四周,低聲道:「從方才遇到夏首輔後,我就發現這一路上總有人跟著咱們。」

聽她這麼一說,羽楓瑾連忙四下看去,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突然多了許多人:

這些人形跡可疑、面目猙獰、孔武有力,腰間鼓鼓囊囊的似乎暗藏兵器。他們在街上轉來轉去看似在閒逛,可眼神卻有意無意地往三人這邊飄來。

羽楓瑾暗暗心驚,猜想著對方究竟是張亨派來的,還是來自安南?

可待他再細細觀察這些人的一舉一動,才赫然發現,這些人關注的物件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邊的夏雲卿!

羽楓瑾的臉微微一沉,向夏雲卿低聲問道:「夏大人,你可與什麼人結怨?這些人看樣子是奔你而來的!」

夏雲卿卻哈哈一笑,滿不

在乎地說道:「這些人跟著老夫有段日子了,也不知是張亨的人,還是那些被老夫裁撤的冗官、冗兵。不過,二位不必害怕,這麼久了他們也沒動過手,想必只是想要威脅老夫罷了!他們卻不知道,老夫是最不怕被威脅的!」

「這些人滿身殺氣,一看便是來者不善,夏大人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為好!」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讓鹿寧神色緊繃,心裡湧起一絲不安。

羽楓瑾相信鹿寧的知覺,也相信自己對這些人的判斷——他們絕不是威脅這麼簡單,每個人眼中都寫著毫不遮掩的殺意!

他當機立斷,向夏雲卿建議道:「今日天色已晚,夏大人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暗箭難防,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鹿寧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即刻向夏雲卿毛遂自薦:「小女不才,會些拳腳功夫,這一路上怕有人起歹心,不如我送首輔大人一程吧!」

夏雲卿聽二人這樣說,也不再推辭,三個人立刻調轉了方向,往夏雲卿的府邸走去。回去的路上,三人突然變得格外沉默,夏雲卿依舊昂首挺胸,可羽楓瑾和鹿寧卻明顯感到,周圍的氛圍漸漸詭秘。

羽楓瑾湊近鹿寧,壓低聲音問道:「鹿姑娘,這些人看上去都是專門的打手,若是動起手來你有把握嗎?」

鹿寧遲疑一下,謹慎地說道:「如果不是個中高手,我一個人應該足以應付!」

說著,她摸向腰間,卻猛吃一驚:本想著今日只是散步,不但換了這身束手束腳的長裙,連半件兵器也沒帶。若一會兒真動起手來,她一個人怕是難以護住兩個人!想至此,心中不免擔憂。

羽楓瑾看出她的不安,便輕聲問道:「可有什麼不妥?」

鹿寧穩了穩心神,強顏歡笑著:「沒什麼,殿下放心,只要有我在,您和夏大人都不會有事的。更何況,我還派了幫中兄弟在暗中保護。」

聽到這話,羽楓瑾不再言語,望著鹿寧的眼中隱有一絲擔憂。他擔心的不僅是夏雲卿的安危,更怕她被捲入其中再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