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託託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屋內,鹿寧直奔床榻就躺了上去,摸著柔軟的被子、溫暖的被窩,她才稍稍鬆口氣。

可她閉著眼躺了許久,卻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腦中不斷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幕幕:方才在山上一閃而過的那個身影,其功夫之高,遠在她和託託之上,看來下次決不可再莽撞行事。

原本她以為幕後黑手是馬幫中人,應該很容易被查出來,可今日這個黑衣人的出現,卻似乎讓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可她更擔心的是,若今晚的黑衣人,僅僅是一個殺手,而真正的幕後之人,正藏匿在幫中為他通風報信。那這個局面就太可怕了!

最讓她惴惴不安、百般糾結的就是:為何整件事情,會和翊王的鐵礦有關?

那個黑衣人和鐵礦有什麼關係?馬幫和鐵礦又有什麼利益往來?

靈州知府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翊王是否早就覺察出此事,才想將鐵礦送給自己?

……

這一切的一切環環相扣,有太多太多的謎團,讓她一時之間,百思不得其解。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鹿寧再睜開眼睛時,窗外已是豔陽高升。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灑進屋來,映得整個屋子暖洋洋的。

她坐起身來,抻了個懶腰。從床上一躍而起,推門離開,準備去探望葉青峰的傷勢。

走出屋去,徑自來到葉青峰的門前。

鹿寧抬手敲了敲門,清了清嗓子,問道:“青峰、兄長,你們起來了嗎?”

片刻之後,裡面傳來一句輕柔的“請進”。

鹿寧推門而入,見葉青峰正在屋中打坐調養。經過一夜休整之後,他現在雖然還是面無血色,可看上去卻比昨天要精神一些。

託託四仰八叉的躺在葉青峰的床上,鼾聲震天響。

鹿寧走過去推了推託託,輕聲問道:“兄長還沒起嗎?你怎麼起得這麼早,是不是被兄長的鼾聲吵醒的?”

葉青峰微笑道:“少幫主多慮了,兄長昨晚一夜未睡,一直守在我身旁。看我起床後,他才睡的。”

鹿寧會心一笑,拿過錦被蓋在託託身上,又放下了兩側的帷幔。

她斟了一杯熱茶遞給葉青峰:“瞧你的氣色,比昨天好多了。看來傷勢沒有加重。”

葉青峰立刻接過茶,紅著臉侷促道:“勞煩少幫主惦記,區區小傷,算不得什麼!”

鹿寧輕輕一笑,轉身坐在椅子上,悵然道:“你沒事就好,是我連累了你,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是難辭其咎,無顏面對你父母了!”

葉青峰迴想起昨日之事,忍不住問道:“昨晚的那個刺客到底是誰?少幫主又怎麼會那麼晚去那裡呢?”

鹿寧並沒有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漫不經心道:“青峰,昨晚我出門時,並沒有發現院中有人。這一路上,也沒感覺到被人跟蹤,你究竟是怎麼到鳳鳴山的,又是何時到的?”

葉青峰連忙一拱手,恭敬地說道:“少幫主,你昨晚離開時,經過我的窗前,我瞧見你穿著夜行衣匆匆離去,想著你可能去查案,我便跟上去了。”

鹿寧從懷中拿出昨晚的字條,放在他手上:“其實我昨天是受邀前去的,明知此一去肯定會有風險,但我想會一會這個人!你可認得這紙條上的字跡?”

葉青峰開啟字條,登時臉色大變:“此人故意將字寫成這樣,顯然是不想讓咱們知道。可奇怪的是,鐵礦的事情,是我剛剛和你提及,為何此人知道了?”

鹿寧審視著葉青峰,眼泛憂色:“昨晚雖然兇險萬分,卻證實了兩件事:第一,那傷害葉伯伯和你的刺客,不是馬幫兄弟;其二,這院子裡有奸細,在時時刻刻盯著我,而且應該不止一人!”

葉青峰皺起眉頭,臉色有些焦急:“那該如何是好?如果有人緊盯著你,豈不是寸步難行,事事都會被他們搶先破壞?”

鹿寧放下茶杯,託著腮說道:“的確如此,看來這檢視鐵礦的事,要緩一緩才行了,起碼得找個適當的契機,來個突然襲擊,讓他們來不及籌備才行。”

葉青峰沉吟著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不過,這個奸細真是太可惡了!險些害死人命!”

鹿寧看著葉青峰,溫柔的嗓音緩緩響起:“青峰,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裝作不知道,別參與了為好……”

葉青峰一怔,立時星眸帶怒,急切道:“為何?莫非少幫主是嫌棄青峰無一不精、礙手礙腳?還是您怕我通風報信給別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鹿寧垂下眼瞼,不忍地說道:“不管這奸細是誰,都與你在這個院子中,共同生活了這麼久。讓你親手抓出此人,我總是於心不忍。而且,你如今已經因此事受傷了,若真再有個閃失,我無法向你的父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