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累了,花芳儀就伏在他胸膛上哭得歇斯底里。

羽楓瑾想伸手拍拍她的後背,卻又怕她怨自己,只能任她用苦澀的淚水打溼衣襟。

哭累了,花芳儀再次抬眸望著他,聲音已沙啞:「真麼多年,你對我只有悔恨和愧疚,對嗎?你對我這麼好只是為了彌補,對嗎?」

羽楓瑾地垂下眼眸,緘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可這個答案,卻將花芳儀心中所有的幻想統統打破。她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這個自己終其一生也觸碰不到的男子,依舊擠出一抹悽然的笑,才轉身離去。

羽楓瑾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溫潤的面龐,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這樣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吧!

他在心裡如是說。

殘秋的夜晚總是來得很突然,似乎剛過正午不久,便已到了華燈初上之際。

天色黃昏,落日的餘光,淡淡灑在瀟湘別館門前的青石路上。陰影下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他一動不動地不知站了多久,似乎就要溶入這片黑暗之中。

貝小貝帶著三個小廝,在門口迎來送往,忙得不可開交、滿頭大汗。

他眼尖,注意到了陰影中的人。

因為像阮浪這樣,每次都徒步而來的客人,在瀟湘別館真是少之又少。

他在一群衣著光鮮、前呼後擁的富貴公子中,眼中永遠帶有一種不屈服的野性,顯得那麼格格不入、桀驁不馴。

貝小貝打著燈籠迎過去,笑著打了個千兒:「阮爺,小的眼拙沒瞧見您,您見諒!天氣冷了,趕緊進去喝杯酒暖暖身吧。」

黑暗中就要融化的人影終於動了動,吐出一句低沉的聲音:「嗯,找個位置,我要小酌幾杯!」

他雖然孤傲,卻對八面玲瓏的貝小貝並不厭煩。或許他覺得,貝小貝每次的討好都帶著善意。而這些微薄的溫暖,正是此時他最需要的。

「阮爺,真是好長時間沒見到您呢!」貝小貝將他引到一個安靜的廂房。

「前段時間太忙了。」阮浪將繡刀放在桌上,才坐了下來。這是才發現許是站得太久,雙腿已有些僵硬。

阮浪眼睛往外瞄了一下,淡淡問道:「今日怎麼不見你們老闆娘。」

貝小貝一面擦了擦桌子,一面應道:「老闆娘身體有些抱恙,就休息了幾日。」

「她沒事吧?」聽到花芳儀病了,阮浪頓覺心頭一緊。

「著了些風寒,不打緊。」貝小貝將抹布搭在胳膊上,笑著說道:「阮大爺稍等,酒菜馬上就來!」便欠身退了出去。

他離開之後,阮浪鬆了口氣,舒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

自從上次他無意冒犯了花芳儀後,就不敢再踏入這裡。經過幾日的煎熬,他決定要來當面道歉,卻因為想不出合適的話,而始終徘徊在門外不敢進來。

若不是貝小貝發現了他,他也不知,今晚是否會有勇氣踏過門檻。

進入秋冬之後,外面的天氣漸漸寒冷,京城中的公子哥們沒別的地方可以去,更是扎堆似的往各大酒樓裡鑽。

瀟湘別館裡很快就熱鬧起來,阮浪朝思暮想的那抹身影,竟罕見地再次出現。

貝小貝說得不錯,花芳儀是病了,不過不是風寒,而是心病!自從上次從翊王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她便將自己關在紫華齋裡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