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楓瑾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經心地開口:「京城的人都知道,這瀟湘別館的東家是本王。你在這裡放肆,是在挑釁本王嗎?」

阮浪耷拉著腦袋,抱拳道:「殿下,昨晚之失乃是酒精作祟!阮浪並非有意要冒犯!但如今大錯已鑄,阮浪甘願受罰、絕無怨言!」

「我不管你和王璟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在本王的地方鬧事,又動了不該動的女人,這件事本王不會罷休!」羽楓瑾的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一字一句充滿警告。

阮浪沒有抬頭,聽到翊王口氣中不容置疑的威儀,自知劫數難逃!

他雙手抱拳,懊悔地說道:「卑職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絕不敢對芳儀姑娘圖謀不軌!做下此等錯事,實在是罪該萬死!殿下要殺要剮,阮浪悉聽尊便!」

羽楓瑾盯著他沉吟良久,痛斥道:「阮浪你心中有氣又自命不凡,總覺得命運不公、時運不濟!因為屢次被捉弄、被欺負,無力抵抗真正的權勢!所以,你就想欺負一個比你弱小,也無法反抗你的人,來找回那點可憐的自尊!」

「不是的,不是的!是昨晚的酒闖了禍!」阮浪緊握著雙拳,心中又是憤怒,又是驚恐。

羽楓瑾沒有辯駁,只是輕蔑地冷冷一笑,似乎根本不信他的話。

阮浪一怒之下昂起頭顱來,憤然高叫道:「我曾把王璟當朋友、當恩人,他卻屢次羞辱我,把我當成一條狗使喚!他害死我的夫人,讓我無比痛苦,可他非但不知悔改,還肆無忌憚地在眾人面前,拿我的傷心事說笑!我恨他!恨不得親手撕碎了他!論功夫,十個他也擋不住我,可我權無勢,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作踐我,卻無能為力!」

羽楓瑾緩緩喝了口茶,淡淡道:「你的心情本王理解,卻愛莫能助!」

阮浪望著面前王者一般的男子,突然將心一橫,抱拳道:「殿下,阮浪願意投奔您,為您效犬馬之勞!」

羽楓瑾把玩著茶杯,抿著嘴緘默不言。許久,才淡淡吐出一句話:「你為何要投奔本王?」

阮浪垂眸咬著牙道:「殿下,卑職現在整日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只為有朝一日能夠報仇雪恨!他王氏一族再厲害,也不如殿下身份尊貴!若有幸能成為您的馬前卒,諒他們再不敢欺辱卑職!」

羽楓瑾靜靜凝視著他,忽然勾唇一笑:「阮浪,你的確是個人才。幾個月前,本王確有招募你的意思,可經過燕榮的幾番提醒和試探,發現你對王氏父子甚是愚忠,本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到這話,阮浪頗為震驚,回想起初始燕榮時,他的一言一行,如今才恍然頓悟。他興奮之餘,忙道:「承蒙殿下不棄……」

「且慢!」羽楓瑾一抬手打斷他的話,又道:「彼時你正在巔峰,我不想不只是我,會有很多人想把你招入麾下。可如今你得罪了朝中權利最大的黨羽,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禍患,誰又敢輕易招納你!」

這樣輕飄飄的幾句話,頓時讓阮浪心頭一沉:是呀,自己無權無勢,誰會願意為自己招惹王氏父子呢!

他滿腹心酸一湧而上,忍不住憤然大叫道:「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我阮浪空有一身本事,在朝中卻沒有人脈,更無人賞識,實在是

無力與父子二人對抗!」

羽楓瑾淡漠地打量著他,隨即彎了彎嘴角:「這滿朝文武哪個不是一身本事?能一步步熬到高位上的朝臣,又有誰沒受過委屈和羞辱!自古以來,從來就沒人能一步登天,你又憑什麼覺得,自己比他們厲害?」

阮浪全身冰冷僵硬,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緊握的雙拳青筋凸起。

隨即,他緩緩俯下身,將額頭貼在地上,懇求道:「卑職現在窮途末路,如果殿下願意提點一二,卑職願意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羽楓瑾眼睛裡閃過一道光,接笑了笑:「你想投靠本王,現在還不夠格!」

阮浪被當頭棒喝,忍不住憤懣問道:「卑職斗膽問殿下,何為夠格?什麼樣的人,才能得到殿下的眷顧?」

羽楓瑾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語氣中略有譏諷:「你現在投靠本王,無非是想依仗本王的勢力,讓你站穩腳跟,將來報仇雪恨!可作為交換,本王能從你這裡得到什麼?如果本王一無所獲,又為何要費心扶持?」

這兩句話他說得很慢,每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說出口的。因為,他要對每句說出去的話負責,所以他不願說錯一個字!

可這樣一番話,卻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入阮浪的裡,讓他恍然一驚: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他一直天真地認為,只要有一身本事,就會得到別人的賞識和提拔!

他竟不知道,原來在繁亂複雜的朝政中,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情誼,只有永恆的利益!

阮浪怔了很久,才緩緩磕了一個頭,悵然道:「多謝殿下的提點,看來是卑職異想天開了!」

羽楓瑾深深看他一眼,別有深意地說道:「記住,只有自己強大了,不用你苦苦求著別人,自有人主動找上門來!」

阮浪掙扎了許久,才一字一字緩緩道:「還請殿下給卑職,指一條生路!若有朝一日,卑職能翻身,定不忘殿下今日之恩!」

羽楓瑾清雅溫和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才緩緩開口:「看在你如此誠懇的份兒上,本王願意為你指點一二。你若能做到,本王會考慮你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