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寧微微一怔,抬眸看到他眸底的別有深意,方幽幽說道:「杜麗娘明知只是一場夢而已,她卻陷入太深、不肯自拔,以致最後香消玉殞。這樣愚愛的女子,根本不值得我為她哭泣!」

肖玉樓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又徑自走到託託身邊。

他一邊斟茶一邊揶揄道:「玉樓方才演了一場遊園驚夢,但不知壯士方才,在夢中又看到了什麼?」

託託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仰頭飲盡茶水,潤了潤喉嚨,才滿不在乎地說道:「俺託託是個粗人,看不懂你那些個咿咿呀呀的玩意,睡一覺又怎地?」

肖玉樓輕蔑地白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不屑於再說話。

隨即,他看了看一旁,滿臉期待的馬慧蘭,稍作遲疑了一下才走過去。肖玉樓徑自俯身為她斟茶,卻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馬慧蘭接過茶杯,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語帶譏諷:「肖老闆真是好大的派頭啊!聽說別人幾次三番來請,您都不肯見一面,今日竟受到你主動接待,還真是意外之喜呢!」

肖玉樓面無表情地瞥她一眼,冷冷道:「我肖玉樓賣藝雖說是為了賺錢,更是看重知己,今日與夫人同行的幾人中,有我的知己,自然要見上一見!」

說罷,他提著茶壺走到胡七身旁,目光灼灼地看他一眼,俯下身緩緩為他斟茶:「不知公子除了戲曲,平日裡還有什麼消遣?」

胡七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緩緩道:「琴棋書畫、吹拉彈唱、諸行百藝,胡某無一不愛!」

肖玉樓霎時眼睛一亮,忙問道:「不知公子可願與我共合一曲?」

胡七微微一驚,連忙看向鹿寧,見她莞爾一笑,方翩然起身:「甚好!」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二人並肩走到一旁的廂房裡。

馬慧蘭看著二人背影,眼中火花四射,忍不住脫口讚道:「還真是容貌絕世的兩位妙人啊!」

肖玉樓負手走到一個緊閉的門前,輕輕推開房門。

隨即,他側過身看著胡七微微一笑,伸出手道:「胡公子,請。」

胡七緩步走進門去,被擺放了一屋子的各色樂器,驚得合不攏嘴:「肖老闆竟會如此多樂器,胡某真是大開眼界!」

肖玉樓面現得色,指著滿屋樂器,笑道:「這裡的樂器都是肖某的收藏,胡公子可以任選一樣與我共曲!」

胡七看著他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客隨主便,不如肖老闆幫我選吧!」

肖玉樓驚訝地看著他,嘆道:「看來,胡公子也是眾多才藝傍身啊!」

胡七微微垂眸,謙虛地說道:「家人自小對胡某管教甚嚴,所以胡某對這些樂器都略知一二,算不上精通,希望肖老闆別嫌棄!」

肖玉樓看著胡七的目光滿是驚豔,他掃了一眼滿屋的樂器,目光最後落在胡七腰間那柄笛子上:「看你隨身帶著這笛子,想必定是心愛之物,不如就它吧!」

胡七微微一怔,隨手取下紫玉笛,淡笑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喜歡笛聲!」

此時,坐在廳中的三人,在各懷心思地喝著茶。

馬慧蘭眯起眼睛支頤沉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真是難得,能同時遇到兩個俊俏瀟灑、多才多藝的妙人,一同為自己演奏!

鹿寧卻面色陰鬱,心中一直想著一路來的所見所聞。

坐在一旁的託託有些百無聊賴,他不喜歡茶,更不想聽曲兒,坐在椅子上一直動來動去,顯得很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