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顛了顛手中的銀兩,才閃開身子:「行,那你進來吧!」

平四千恩萬謝地將阮浪背進屋去,將他面朝下放在床榻上。

郎中仔細檢查了他的傷勢,捻著鬍鬚直搖頭:「這位大爺傷勢不輕啊,不好醫治!」

平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從懷中又拿出一個銀元寶塞給他,懇求道:「你一定要盡力治好我兄弟,如果他能平安無虞,我會奉上一錠金子給您!」

郎中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為難地說道:「我盡力吧!你可別抱太大希望!」

平四顧不得太多便匆匆離開。他掐著時間,疾奔回詔獄門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從一旁的稻草堆裡拿出兩壇酒,才推門走進去。

詔獄裡面過節的氣氛卻一點都不輸外面。一眾當值的衙役在王璟走後覺得意猶未盡,便支上牌桌開始賭博。

平四湊到賭桌前觀看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問道:「兄弟們今日怎麼能玩玩了?王大人不在嗎?」

狗三一邊看著賭桌,一邊說道:「嘿!他今日本該當值,可他哪次不是出去鬼混啊!今天有阮浪和他家小娘子作陪,估計今晚是回不來了!」..

聽他們提及阮浪,平四心頭一緊,故作鎮靜地問道:「平日裡也不見二人多親近啊,今日怎麼湊到一塊兒喝酒去了?」

阿虎冷哼一聲,說道:「本來王大人帶著我們正喝得高興,兄弟幾個談到了阮浪的夫人。阮浪恰好此時前來,王大人就心花怒放地跟去了。」

平四眉頭微微抽動,故作不知:「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阮大人的夫人再好看,也沒有王大人的份兒啊!」

么六哈哈一笑,眉飛色舞地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誰不曉得王大人最愛美女,阮浪他一直備受欺負,如今能有這樣一個獻美的機會,他怎會放過?老婆算什麼?王大人一高興,賞他個大官做,到時候什

麼樣的老婆討不到?」

阿虎也陰陰地笑著:「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早就送到王璟床上去了!」

平四看著這些人面獸心、豬狗不如的人,心中暗暗罵著他們的祖宗十八代。一雙拳頭抬起又放下,來回好幾次,才強忍住滿腔怒火。

他冷冷一笑,不屑地說道:「阮大人可不是這樣貪圖富貴的人!」

么六冷冷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懂什麼?在功名利祿、富貴榮華面前,老婆孩子算什麼,爹孃都可以不認。這就是人的本性!誒,我贏了!」

「媽的,我又輸了,真倒黴!」阿虎一拍大腿,餘光忽然看到平四懷中的酒罈,一把搶過來問道:「你方才去買酒了?」

平四訕笑道:「我方才出去方便,看到門口放了幾壇酒,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我見泥封未開啟,就搬進來了。」

狗三拿過一罈酒,左右仔細看了看,笑道:「我想應該是王大人派人送來犒勞咱們的吧!管他呢,泥封沒開啟應該沒問題!」

阿虎一推牌桌,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還是喝酒的好!」

么六指著他罵道:「你這廝,一賭輸了就耍賴!」

平四眼珠一轉,連忙順水推舟:「哎呀,那就別玩了!王大人送來的酒,肯定是好酒,不喝豈不是可惜了。」

說罷,便拿過酒罈開啟泥封。這酒可是瀟湘別館的招牌,一開封便滿室清香,更別說是喝上兩口了。

這些衙役哪喝過這麼香的酒,光是聞到酒香就醉了,自然不肯再堵,幾個人拿來幾道小菜,便開始一番狂飲。

這一群酒囊飯袋,光知道喝酒說著渾話,誰對這莫名而來的酒,都沒有懷疑。更沒有人注意,平四隻是端著酒杯,坐在一旁佯裝喝酒,卻一滴都沒喝進去。

兩壇酒杯十多個人分著喝,很快便見了底。這些衙役一個個面紅耳赤,打著酒嗝,很快就暈頭轉向、手腳痠軟,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平四卻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直到所有人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他才站起身,挨個踢了踢地上醉倒的人:「軍師的藥可真厲害,這麼快他們就不省人事了!」

說罷,他轉身走到詔獄門口,探出身子四下環顧一番,朝著濃霧裡學了三聲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