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渝帝的態度,他心如明鏡: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他非但既要精準地揣摩聖意,還要在關鍵的時候替皇上背黑鍋。這樣,他才能成為皇上身邊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寵臣。

渝帝微微頷首,向他擺擺手:「你下去吧!」

王肅一面欠身行禮,一面躬身退出。紫宸殿的門剛被開啟,一個嬌小的人影踉蹌奔進門來,險些撞到王肅身上。

王肅定睛一看,發現來者竟是雙喜公公的小徒弟——銘恩。

他立刻板起臉,怒斥道:「你來了多久了,還如此莽撞?雙喜公公怎麼教的?」

銘恩一震,忙跪在地上顫聲道:「皇上、王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渝帝皺起眉頭,面帶不悅。

「藍鈺大將軍方才在御守司門前將王璟大人給打了!」銘恩連珠炮似地將事情講了出來。

「什麼?」渝帝和王肅都沒太聽明白,相互看了一眼,一臉困惑之色。

「皇上!臣藍鈺有事稟奏!」一個洪亮粗獷的聲音,適時在門外響起。

聽到這聲音,一股不安的預感在王肅心頭蔓延開來。

得到渝帝的准許後,藍鈺竟手捧著一條寫滿血字的白綾,昂首挺胸、神情悲憤地邁進門來。羽楓瑾也跟在他身後,負手走進門來,靜立在一旁。

藍鈺走到殿中央緩緩跪下:「臣藍鈺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渝帝面沉似水地看著他,聲音冰冷:「藍鈺,你身為便將竟無旨擅自入京,該當何罪?」

藍鈺雙手捧著寫滿血字的白綾高舉過頭,鄭重一拜:「回皇上,臣接到一封血書,得知家中出了大事,便沒有請旨急趕回來。雖行為不妥,卻情有可原!」

渝帝向銘恩使了個眼色,銘恩立刻將那封血書呈了過去。這上面詳細寫著:端午節那天晚上,王璟是如何霸佔阮浪之妻,還將翫忽職守的罪責推到其身上,並企圖在監牢中殺人滅口的種種罪狀。

渝帝越看臉色越難看,到最後他一把抓起白綾,狠狠丟在王肅臉上,咬牙

罵道:「你們父子幹得好事!」

王肅全身一顫,暗叫不好。他雖然早猜到藍鈺的來意,卻還是拿起血書匆匆看了一眼,隨後故作震驚地疾呼起來:「荒唐!這上面寫的太荒唐了!顯然是有人在汙衊我們父子倆!請皇上明鑑啊!」

藍鈺頓時火氣,剛要發作,卻見翊王向他微微搖了搖頭,他只好咬著牙忍耐。

渝帝冷眼看向王肅,厲色道:「王肅,平陽侯父子暴斃當夜,究竟發生了什麼?當晚到底是阮浪還是王璟值守?」

王肅低頭伏跪在地,面色沉痛:「皇上,當夜的情況臣已據實已報,不敢有所隱瞞啊!」

渝帝繼而把目光轉向藍鈺:「這封血書是誰寫的?上面的控訴可有證據?」

「回皇上。御守司衙役阮浪之妻,乃是臣的侄女。這封血書正是出自阮浪之手!前來送信的人表示,王璟覬覦臣侄女的美貌,在端午節之夜強行將其佔有,還命人打傷了阮浪,並將他推出去做替罪羊,好借刀殺人!而臣的侄女在當晚不堪受辱已自縊身亡了!還請替臣做主!」藍鈺聽從了翊王的建議,選擇先禮後兵。

「一派胡言!」王肅火急火燎地反駁道:「藍鈺,你我無冤無仇,因何要汙衊我們父子?」

「哦,我知道了!」王肅急忙看向渝帝,辯解道:「想必是那阮浪自知罪孽難恕,又對我們父子揭發他的事懷恨在心。就上演了一出苦肉計為自己開脫,順便報復我們父子二人!皇上!這件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聽信他們一面之詞啊!」

「皇上!」藍鈺也不甘示弱:「此事孰是孰非,不如將阮浪宣來當面問話,自然就真相大白——」

「皇上不可!」王肅急忙打斷他的話:「臣懷疑這其中有詐!阮浪剛剛入獄,藍鈺就收到了他的血書,血書上的內容直指阮浪的頂頭上司!平陽侯父子剛死,現在正是人心惶惶之際,臣以為這是阮浪的詭計,皇上萬萬不可上當啊!」

「王肅!」藍鈺再也忍不住了,嚯的站起身來,大聲呵斥著:「你先是百般抵賴血書的內容,又拼命阻止阮浪面聖!你究竟是心虛,還是覺得皇上只聽信讒言,不能辨別是非?」

一句話讓王肅啞口無言,他眼睛上翻,憤憤瞪著藍鈺。

「去將阮浪帶來,朕要親自問個明白!」渝帝最終的命令,終於讓王肅心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