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有生過孩子?”鹿寧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羽楓瑾頓了頓,才開口道:“渝帝膝下僅有一子,其母卻不是螢妃。如果螢妃果真如傳言那般誕下過嬰孩,這個孩子卻沒有出現在宮中,那就只能說明——這個孩子或許就是害死她的原因!”

鹿寧無意識地咬著下唇,雙拳也暗暗捏緊。此時她的心情十分複雜:顧之禮的話她可以不信,可翊王的話又讓她不得不信——自己和這個螢妃是血脈至親。

螢妃的故事悽美得令人嘆惋,她知道自己應該為這個素未謀面的母親而痛哭流涕,可她整個人都是麻麻的,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心裡亂糟糟的,想哭又哭不出來,想發脾氣卻沒有一點脾氣。

“說來也很巧。”羽楓瑾緊緊盯著鹿寧的臉,忽然意味深長地說道:“本王第一次見鹿幫主時,就覺得你與螢妃有幾分相像。當時,本王還真以為,鹿幫主與螢妃有血緣關係呢。”

鹿寧猝然一怔,繼而假笑道:“是……是嗎?天下長得相似的人比比皆是。我哪有那個榮幸,能和螢妃娘娘攀上親呢。”

她的神色慌亂被羽楓瑾盡收眼底,卻沒有急於揭穿,而是別有深意地說道:“不過,鹿幫主還是小心為好。你的這張臉若被皇上瞧了去,怕是會大禍臨頭了!”

鹿寧微微打了個寒顫,低聲問道:“整個盛京城中,見過螢妃的人多嗎?”

“不多。”羽楓瑾話鋒一轉,又道:“皇上的妃子他人怎會輕易見到,所以只要不被皇上瞧見,鹿幫主暫時是安全的。不過,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鹿寧淡淡一笑,拱手道:“既然咱們日後是一條船上的夥伴,就沒什麼話是不能講的。殿下但講無妨!”

羽楓瑾深深看她一眼,沉聲說道:“畢竟是宮中的秘密,鹿幫主對這個故事的好奇心要適可而止,切不可隨意與旁人提及,即便是馬幫中的人也不可。這件事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馬幫就要大禍臨頭了,你明白嗎?”

鹿寧咬了咬唇,溫順地點了點頭:“多謝殿下提醒。我記下了。”

一陣夜風颳過,湖面上月亮碎成一盤珠玉,風過後,珠玉又聚在一起凝成冷月,卻比方才缺了一角。

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起來,二人在微有月明的路上折返回去,可回去的腳步卻比來時要慢了許多,也不知是捨不得悽美的月色,還是不捨這歲月靜好。

冷風比方才還大了一些,羽楓瑾的斗篷很大,恰好將身材苗條的鹿寧裹在裡面,她倒也不覺得冷,可羽楓瑾卻傳來幾聲隱隱的咳嗽。

鹿寧故意擦了擦臉上的喊,一邊解開斗篷,一邊說道:“走了一路我現在熱得很。還是殿下披上斗篷吧,免得著涼!”

誰知,羽楓瑾卻一把按住她的手臂,沉聲道:“好好穿著,聽話!”

這句話彷彿有種魔力,讓一向豪爽的鹿寧竟不敢再反抗,又重新系好了斗篷。

自己這是怎麼了?鹿寧心中也有些詫異,她總覺得在羽楓瑾的溫文爾雅之下,藏著一種說不出的霸道和強勢,會讓她常常不明覺厲。

月亮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或許是不想讓鹿寧聽到自己的咳嗽聲,羽楓瑾加快了步子走在了前頭。

鹿寧裹著溫暖的斗篷,在泛白的路上踩著他的影子,乖巧地跟在他身後。二人回去的一路上,也沒說上幾句話。只有斷斷續續的幾聲咳嗽,隨風傳入鹿寧的耳中,她的心中似乎有一股複雜的情緒,在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不知走了多久,街上又開始喧鬧起來,原來是回到了瀟湘別館,二人一前一後在莊樓門口駐足。

“多謝殿下今日的邀約,盛京的夜色果然名不虛傳!”鹿寧解開身上的斗篷遞給他,向他莞爾道別。

羽楓瑾接過斗篷,微微笑道:“既然鹿幫主說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那咱們日後可要常來常往。別館中的酒隨時歡迎鹿幫主來品嚐!”

鹿寧向他眨了眨眼,笑道:“有殿下這句話在,那我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