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楓瑾稍稍抬起眼簾,看到歌姬的面孔先是一怔。隨即他微微勾起唇角,從她顫抖的手中接過茶杯,又安慰似地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見他明白了自己的安排,花芳儀頓時嫣然一笑:“既然殿下滿意,那今日就讓她陪您吧。”說罷,她輕輕捏了捏歌姬的肩膀,然後挑簾而出。

與外面的人仰馬翻相比,這間名叫“忘塵谷”的包廂內,卻洋溢著閒適又寧靜的氣氛。扮做歌姬的寒煙姑娘,一語不發地為羽楓瑾斟茶,她斟一杯羽楓瑾就喝一杯,兩個人雖然沒說一句話,卻配合地十分默契。

別館中的金甲衛忙活了半天,才氣喘吁吁地跑到張亨面前稟報:並沒有找到可疑的女子!

張亨頓時臉色一沉,忍不住在大廳中插著腰跺腳大罵,嚇得歌姬和客人們都抱成團兒,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生怕他一怒之下會大開殺戒!

一瞥之間,怒火中燒的張亨瞥見包廂內閒雲雅緻的二人,狐疑的目光便立刻黏在羽楓瑾身旁的寒煙身上,再也挪不開了。

隨後,他的腳步也跟著目光追了過去。他大步衝進包廂內,一把抓住寒煙的肩膀,冷道:“轉過來讓我瞧瞧!”

寒煙全身一顫,死死咬著牙才不讓自己哭出來,目光瞥向一旁的羽楓瑾。

羽楓瑾輕輕啜了口茶,一字字沉聲道:“松——手——!”

“你說什麼?”張亨側目看向他咬牙問道,手中的力道卻並沒減弱。

羽楓瑾也不看他,只不辯情緒地說道:“今天這位歌姬被本王包下了。你若想看她,明日請早!”

張亨咧著嘴冷笑道:“我若不肯鬆手呢?你又能拿我怎樣?”

“你可知皇上今日宣本王入宮,是所謂何事?”羽楓瑾緩緩抬眸睨著他,微微一笑。

張亨皺眉看著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羽楓瑾放下茶杯,繼續說道:“皇上已命我調查平陽侯的案子。所以從現在開始,一切人證、物證均由本王看管。若有人在調查過程中企圖阻擋,本王有先斬後奏之權。你要試試嗎?”

張亨猛然一驚,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撒謊!這……這怎麼可能!皇上怎麼會讓你這個廢物調查我們的案子!”

羽楓瑾不理他的辱罵,只輕聲笑道:“張亨,搜尋完了嗎?”

張亨咬了咬牙,卻沒有說話。

羽楓瑾又笑了笑,繼續問道:“可有搜到那名逃犯?”

張亨死死盯著他身旁的寒煙姑娘,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目前、還沒有。”

“很好。”羽楓瑾淡淡應了一句,隨即臉色突然一沉,立時拍案而起,聲音驀地增大:“張亨!你竟敢假借搜捕逃犯的由頭私闖民宅、欺壓無辜百姓!天子腳下豈容你胡來!念在孝康太后的面子上,本王姑且饒你這次。你若再胡作非為,本王定將你就地正法!”

“翊王,你是瘋了嗎?你以為這樣說,我會怕你嗎?”張亨臉上毫無懼色,一隻手抓著寒煙的肩膀不放,另一隻手已摸向腰間的刀柄。

“不許動,小心小命不保!”電光火石之間,燕榮已如鬼影般竄到他身旁,抵在他脖子上的寶劍,閃著瘮人的寒光。

張亨大驚,卻不敢動一下,只厲聲問道:“燕榮,你要幹嘛?”

燕榮緊握著刀柄,冷笑道:“張亨,我明白什麼是雙拳難敵四手,你卻忘了擒賊先擒王了!”

一滴冷汗從鬢間落下,喉結在刀柄前滑動了一下,割破了一點面板。張亨看向羽楓瑾,神色竟有些緊張:“翊王!若燕榮殺了我,皇上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羽楓瑾淡淡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本王為何要殺你?本王可握著你們父子的生殺大權,可以大大方方地玩死你們,又何須背地裡使陰招?本王不過是想讓你手下的人,把他們弄亂的別館,給我恢復成原樣。還得勞煩張統領告訴本王,究竟是誰在背後汙衊,說瀟湘別館藏匿逃犯的。”

張亨圓撐雙目瞪著他,腮幫子不服氣地往外鼓著,態度依舊強硬。

羽楓瑾向燕榮遞了個眼色,燕榮便立刻翻轉手腕,以極快的速度在張亨腿上劃了一刀。這速到快到等張亨反應過來,並感覺到劇痛時,燕榮手中的刀又重新抵在他脖子上了。

鮮血從一指寬的刀口中流出,已染紅了他半邊的褲子。張亨此時面白如紙、冷汗涔涔,卻不敢彎腰去檢視傷口。巨大的驚恐和疼痛,讓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燕榮湊在張亨耳邊,一字一字咬著牙說道:“張亨,王爺有顧慮不殺你,我可不一樣!我只是一名隨扈罷了,殺了你我大不了出去躲幾年!所以,你再不聽王爺的吩咐,我下次劃的可就是你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