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楓瑾又往前走了兩步才緩緩站住腳,他慢慢轉過身去,沉默地盯著二人,臉上不辯情緒。

看出他的不悅,王璟卻依舊笑嘻嘻地問道:“自從我接管御守司後,先後有幾個手下,突然間蒸發、不知所蹤了,所以我想問問翊王殿下,可有看到過我這幾個不爭氣的手下?”

羽楓瑾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御守司的人如果都要本王來看著,那還要你這個指揮使做什麼?”

王璟臉色一僵,摸了摸兩撇鬍子,訕訕道:“話不能這麼說啊!有人可是看見,這幾個人最後一次,都出現在您王府附近。所以卑職才敢斗膽問您啊?”

羽楓瑾的聲音裡有了隱隱怒意:“王府門口每日路過那麼多人,難道每個走失的人都要找本王索要嗎?王璟,你這番質問究竟是何意?”

王璟揉了揉鼻子,一副無賴的樣子:“翊王殿下可別急啊!卑職丟了幾個人,總得到處問問是不是?萬一聖上問起此事來,我也好有個交代啊!所以還望殿下配合!”說完,他懶散地拱一拱手,怪笑地看向羽楓瑾。

羽楓瑾負手一步步走下樓梯,走到王璟面前,看著他的目光忽然凌厲起來,他一把揪住王璟的領子,用力往上提。他比王璟高了一頭多,王璟只能勉強腳尖兒著地。可跟著王璟而來的男子,只擔憂地看著卻不敢出手。

羽楓瑾臉色一凜,寒聲說道:“聽著,王璟!本王可不管你是誰的兒子,別來招惹我!”

王璟有賊心卻沒賊膽!他萬沒有想到,平日裡性情溫順的王爺,竟有如此兇狠的一面,頓時張口結舌起來:“你……你要怎麼樣?我就不信,你……你敢對我動手!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幾個手下就是被你幹掉的!你就不怕我告訴皇上嗎?”

“你可以試試!”羽楓瑾話說得極慢,似乎每個字都是咬著牙說道:“皇上沒有授意你,你卻敢暗自派人跟蹤本王!你覺得捅到皇上那裡,他會信你這個酒囊飯袋,還是信我這個親弟弟?”

王璟被他身上的氣魄嚇得全身一顫,大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羽楓瑾倏地一撒手,王璟瞬間跌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他扶著牆慢慢站起身來,摸了摸發緊的頸子,想要發作卻不敢造次,只聽羽楓瑾一字字冷聲道:“王璟,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揹著皇上做的那些腌臢事兒,本王手中證據一大把,不怕死的話你可以試試!”

說罷,他一甩衣袖轉身走向樓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樓梯口。跟在身後的燕榮,顧及彼此的身份,向王璟拱一拱手,便飛快地追了上去。

“指揮使,您沒事吧?”過了一會兒,王璟身旁的男子才過來扶住他,擔憂地問道。

王璟甩開他的手,咬牙罵道:“現在才知道過來,方才你幹嘛去了?”

那男子低著頭不敢說話,只能任憑他將羞憤的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聽著,阮浪。”王璟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盯著羽楓瑾消失的方向,惡狠狠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負責盯著翊王,將他的一舉一動統統給老子記下來!老子就不信搞不死他!”

“可是……”名叫阮浪的男子遲疑地問道:“那些盯著翊王的人……不是都失蹤了嗎?”

“怕什麼!”王璟瞪圓了雙眼,怒斥道:“老子將你從鄉下帶過來,不是讓你混吃等死的!叫你去做什麼就做什麼,哪兒那麼多廢話!”

“是,卑職遵命。”阮浪躬身拱手,回答地畢恭畢敬。

“媽的。”王璟啐了一口,咬著牙罵道:“前指揮使寧遠手中有所有人的跟蹤記錄,其內容大到婚喪嫁娶,小到吃飯洗澡都鉅細靡遺。卻單單沒有翊王的任何記錄,這個翊王和寧遠一定有鬼!”

阮浪用心聽著,謹慎地問道:“指揮使,翊王說得對,這件事畢竟沒有得到皇上的明示,如果咱們惹怒了他,真鬧到皇上那裡,怕是對您不利啊!”

“你個鄉巴佬懂什麼!”王璟不耐煩地罵道:“想在皇上跟前混得好,就要學會猜他的心思。在京城中,皇上沒禁止的事就是允許,這點道理你都不懂,還不如回家種地去!”

“是,卑職明白了!”阮浪咬了咬牙,再也不敢提出質疑。

羽楓瑾和燕榮二人,一前一後走進客房。燕榮探出身子四下看了看,見無人跟上,才仔細關上房門。他轉過頭來,關切地問道:“兄長,看來您沒事兒吧。”

“那些整日監視王府的御守司,你可有處理乾淨?”羽楓瑾一邊脫下溼漉漉的外袍,一邊問道。

“放心吧。”燕榮走過來幫忙,低聲說道:“那些衙役被滅口後,我讓侍衛鐵霖悄悄送到城郊一個熟悉的農戶家,親自將他們餵豬了。現在別說屍體了,就連骨頭渣兒都不剩,他們什麼都不會找到。”

“那就好。只要沒有證據,他們什麼都做不了。”羽楓瑾輕嘆了一聲。

“可是……”燕榮始終有些擔憂:“如果他們真鬧到皇上那裡,皇上一定會對您有所懷疑的。您真不怕嗎?”

羽楓瑾斟了一杯茶,輕啜一口,淡淡道:“皇上命御守司監視朝中文武官員,是眾所周知的秘密,可若真鬧到皇上那裡,他那麼愛面子是不會承認的,自然也就不會親自審問我。至於懷疑嘛,他對我的懷疑從未停止過,又何須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