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楓瑾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別忘了,尊重是相互的。鹿幫主這次半夜破窗送回帖,就是一種警告和提醒。既然是咱們做錯事了,就得受著人家的責備!”

花芳儀咬了咬唇,不甘地說道:“認識殿下這麼久,可沒見您如此偏袒過誰!真不明白,您為何要偏袒那個幫主,莫不是您看上她了!”

聽到這話,羽楓瑾立時向她拋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冷道:“胡說八道!我至今都未曾見過她,何談對她有意?而且我和你說過,大業未成之前,我不想在兒女私情上浪費精神,你難道忘了嗎?”

花芳儀垂下眼簾,失望地說道:“我明白。在殿下心中,什麼事都比不過您的大業重要!您放心,日後我絕不會再招惹鹿幫主!就算她來招惹我,我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羽楓瑾神色稍緩,幽幽嘆道:“這本就是一個相互選擇的過程。以馬幫的背景以及在江湖上的勢力,想要拉攏他的人不在少數。如果我們想讓馬幫,日後心甘情願地為我們所用,就必須展現出比旁人更大的誠意!”

話說至此,燕榮和花芳儀相視一眼,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對了,寒煙姑娘怎麼樣?”羽楓瑾放緩了語氣,轉過話頭問道。

花芳儀穩了穩心神,才答道:“剛來的那幾日很不習慣,像個驚弓之鳥似的總覺得有人要殺她。我每日好吃好喝地待她,這幾日她精神狀態好多了。”

“嗯,把她帶來,本王有話要問她。”羽楓瑾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不過,如果她還沒準備好見我,也不必太過勉強!”

“是。”花芳儀微微欠身,嫋嫋退了出去。不過一會兒,便帶著寒煙又走進門來。

在她的示意下,寒煙怯生生地走到羽楓瑾面前,緩緩跪下身去,顫聲道:

“民女寒煙……叩見翊王殿下!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民女定會湧泉相報!”

羽楓瑾凝著這個目含秋水、我見猶憐的少女,溫和地說道:“不錯,還知道‘湧泉相報’這個詞,看來是念過書的,這樣的鄉下女子可不多見。”

寒煙低著頭,小聲說道:“回殿下,民女的父親是村子裡唯一的秀才。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是謬論,只有女子識字讀書,才不會被人欺騙。”

聽著她侃侃而談,羽楓瑾讚許地說道:“你父親雖然只是秀才,卻有一番真知灼見。他現在人在何處?”

提及父親,寒煙突然眼眶泛紅、咬著唇沉聲不語,眼淚盈滿了眼眶,她卻死咬著下唇不肯哭出來。

看到她此番模樣,花芳儀欠了欠身,婉言道:“殿下,寒煙姑娘的父親……被平陽侯的人打死了……”

羽楓瑾放下茶杯,嘆息道:“原來如此,是本王失言了。”他看向寒煙,柔聲問道:“寒煙姑娘,你可否願意將事情的始末細細講來?”

可寒煙仍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肯說。

“寒煙。”花芳儀耐心勸道:“你不是一直說,你的冤情似海卻投訴無門嗎?如今有殿下願為你主持公道,怎麼還不快說出來。”

寒煙慢慢抬起眼眸看向羽楓瑾,一字字問道:“殿下,您……果真願意,幫民女主持公道嗎?您不怕……得罪平陽侯嗎?”

羽楓瑾不答,他拿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才幽幽道:“寒煙姑娘,追殺你的人有多少,功夫如何,想必你心裡有數。所以你也應該明白,本王此次把你平安接入京城花了多大的代價。如果你仍然不相信本王,那本王也無話可說。”

說著,羽楓瑾緩緩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埃抬步準備離開。

“殿下息怒!”寒煙連忙磕了一個頭,再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是民女不識抬舉!還請殿下留步,聽民女伸冤!”

羽楓瑾腳步微微一頓,復坐下身來,聽她娓娓講述整個事件:

“我們村子有一大片水田,那是村民們賴以生存的全部。有一次,平陽侯出門遊玩時路過,瞧上了那片水田,非要強佔過來蓋他的新宅子。就派人找到里長講明此事,里長卻一口回絕了。平陽侯一怒之下竟派人將里長打死。

後來,他的人到處遊說:交出水田就能獲得一筆金銀。鄉下人本就沒見過世面,聽他這樣說,就有人動心了,並和平陽侯簽訂了買賣合約。可惡的平陽侯竟偷偷改了合約——將八十兩紋銀,改成了八兩!

那麼大一片水田,竟然就給八兩銀子!別說全村數十口人了,就連一家都養不活。而我們這些人,除了種地什麼都不會。離開這片水田,又沒有錢維持生計,那就是等著餓死啊!

這時大家才發現被騙了,就聯合起來抵抗平陽侯,拒不認那不平等的合約。可平陽侯手中有了白紙黑字就立刻變了臉,將那些簽了字又不認的村民一個個害死了,還帶人過來要強行霸佔田地。

村民們怒不可遏就聯合起來,舉家跑到水田裡守著,誰也不敢離開半步,誓要和平陽侯抗戰到底。平陽侯見我們如此強硬,便帶著侍衛將全村的村民屠殺了。一百一十八口人全部慘死,流出來的血,將整片水田都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