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鴻雁 第一章 風雨欲來驚夢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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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帝聰明卻剛愎自用。這樣的人,往往容易在最得意時犯下大錯。我們必須要耐得住寂寞!更何況,目前我們在朝中的勢力薄弱,御守司和金甲衛兩方勢力,還不能為我們所用。時機不對、實力不足,現在動手就是去送死。”羽楓瑾蒼白的臉上,漾著似有似無的愁緒。
提及此事,燕榮不由得垂眸嘆息:“說來還真是可惜!咱們籌謀多年,終於在御守司有了寧遠這個眼線,可惜為了平陽侯的案子,他操之過急導致遭人懷疑而被害。聽說他受盡了酷刑,硬是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也沒有吐露出半個字來。還真是個寧死不屈的勇士!”
“寧遠是忠良之後。本王一定不會讓他白白犧牲的。聽說他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妹妹,一定要將他們妥善安置好,以免遭到有心之人的報復。”羽楓瑾低沉的聲音裡,已帶了怒意。
“兄長放心吧,我早已將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幫他們換個身份重新開始生活了。”燕榮的雙拳在袖中暗暗捏緊,咬著牙說出這些話。
“對了,寧遠究竟是如何暴露的?”再開口時,羽楓瑾又恢復了平靜。
燕榮穩了穩心神,正色道:“平陽侯該死!為了霸佔區區幾畝薄田,不但派人屠了整個村子,還暗害了插手此案的官員,致使彈劾平陽侯父子的奏摺屢屢受阻,無法抵達御前。寧遠想盡一切辦法,才將奏摺送到內閣首輔夏雲卿的手上。也正是如此,他才會被平陽侯的人盯上而慘遭滅口。如果沒有寧遠,想必平陽侯做下的惡事,將永無見天之日吧!”
羽楓瑾微微皺起眉頭,沉聲說道:“他不會白白犧牲的。這件事交到夏首輔那裡是最為穩妥的。他一定會咬著此事不鬆口,逼著皇上處置平陽侯父子二人。平陽侯之子張亨是金甲衛指揮使,手中握有京城的禁軍。一旦張亨被抓,金甲衛定會遭到清洗,那便是我們的時機!”
“可是……”燕榮略微皺起眉頭,擔憂地說道:“平陽侯畢竟是孝康太后的親兄弟,和皇上是一家人,即便有剛正不阿的夏首輔在,皇上真的會大義滅親嗎?”
“我聽說,此案好像還留有一個活口?”羽楓瑾又問道。
“嗯,兄長說的不錯!”燕榮點了點頭,又道:“寧遠出事之前曾給過我密報,說找到了平陽侯案的唯一人證,並將其妥善藏起,正想辦法帶回京城。可惜,他很快就遭到迫害,這件事也沒有下文了……”
“這個人證事關緊要,想必平陽侯的人也在尋找,我們必須要在他們找到之前,將人帶入京城,並在合適的時機送到皇上面前。接下來就要看夏首輔如何行動了,只要咱們在暗中相助,平陽侯和張亨就永無翻身之日。”羽楓瑾盤膝坐下,盯著香爐裡幾縷淡淡的青煙,緩緩說道。
“哎!”燕榮用手掌輕錘著腦袋,嘆道:“我們的行動被限制在京郊之內,御守司的人整日監視著王府,府上能用的人也盡在皇上的掌控之中,這件事著實難上加難。”
他說的沒錯,御守司是渝帝登基後設立的特務部門,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眼線。它不屬於六部的管轄,而是直接授命與皇上。
御守司的主要指責就是監視朝臣,替皇上收集情報。他們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親國戚!而他們審訊的案件,連刑部和大理寺都無權過問。
犯人被捕後,直接被丟進詔獄裡。御守司可以在審訊過程中使用任何手段逼供,只要最後犯人吐露出所有話!當然,這都是皇帝點頭授意的。
不過,那都是場面話,御守司揹著皇上暗殺了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有傳聞說,御守司的探子扮成各行各業的百姓,潛伏在京城中各處,一刻不停地監視著朝中每位大臣的言行。
連某位大臣一個月洗了幾次澡,去過幾趟青樓,皇上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據說,一位大臣下朝回到家後一直陰沉著臉,第二日他就被叫入宮中聽訓!
“我倒覺得此事不難。”羽楓瑾往小火爐裡丟了把柴火,將一個灌滿水的錫壺放在上面,繼續說道:“張亨那條瘋狗一定會揪著此事不放,我們不能用自己的人,這件事還是交給芳儀去做吧。”
“芳儀?”燕榮圓睜雙目,心中更加困惑:“她一個酒館的老闆娘,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她擺平好色之徒還行,這件事她能幫上什麼?”
羽楓瑾臉上終於有了淡淡的笑意:“看來你小瞧了酒館和女人的力量。我記得芳儀開的瀟湘別館對面,是一個叫莊樓的地方吧。”
“沒錯,那裡是馬幫在京城的分號。”燕榮頓了頓又問道:“莫非兄長想借用他們的力量?可馬幫是江湖人,最不願牽涉到朝堂的紛爭,該如何讓他們為我們效力呢?”
水燒開了,錫壺咕嘟嘟在冒著熱氣,羽楓瑾墊著一塊白布提起錫壺,沏開兩杯清茶,方道:“江湖人最重名譽和義氣,我聽芳儀說,馬幫的人偶爾會光顧瀟湘別館。如何拿住馬幫,她一定有辦法。”
二人說話間,初升的朝陽已透過窗紙,照射在黑白相間的棋盤上,像是兩軍對壘的戰場一樣,戰事一觸即發。
二人圍著方桌對坐,捧著熱茶淺啜。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落葉從枝頭飄落,又墜到地上的聲音。
“對了。”放下茶杯,羽楓瑾的臉上又是一片波瀾不驚:“今日的早朝幫我向皇上告假,就說我因為思念孝康太后過重,導致風邪襲體、臥床不起。”
燕榮摸了摸鼻子,笑道:“也對。想必今日夏首輔一定會彈劾平陽侯,平陽侯是孝康太后的親兄弟,兄長是被太后撫養長大。皇上定會趁機詢問您的意見,您還是避一避風頭的好。”
羽楓瑾看著窗外微薄的曦光,微微勾起唇角:“想必此時,眾人已聚集在紫微城外,今日早朝又是一番血雨腥風,只可惜不能親眼目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