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知道了,但還是要假裝不知道。

扶桑鬆開了他的下巴,挪到他的背後,重重地摁了摁。

沈喻瑾前幾日才被沈扶桑拿鞭子給抽了一頓,受了傷,沈扶桑還派人搶走了他的藥,不給他請大夫。以至於他背上的傷到現在都還沒好。

扶桑就這麼一摁,血跡就滲了出來,染紅了他背上的衣服,細看之下有幾分觸目驚心。

換做是常人,早就喊疼了。

可沈喻瑾面色不變,似乎疼的人不是他,眼神裡還隱隱有些興奮。

對於沈喻瑾來說,這是痛感,也是快感。在沈扶桑這麼多年的折磨中,他早就學會了,把痛感轉換為快感。

扶桑收回手,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疼嗎?”

“不疼。”沈喻瑾不怕疼。

“不疼也給我下去上藥,別死了。你死了,我會少很多樂趣的。”

沈喻瑾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眼眸,說了聲是。

沈喻瑾下去後,站在門口等的追月就看到了他背上的血跡,她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

“沈公子,小姐她又……”打你了是嗎。追月咬著唇,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追月沒問出口,但沈喻瑾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他淡淡一笑。

“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騙人,怎麼磕也不可能磕到背上。沈公子又這樣,受了那麼多了苦,可他從來不會說自己苦。

追月更想哭了,她只恨自己阻止不了小姐,害沈喻瑾日日被打罵。

沈喻瑾安慰似地朝她笑笑,然後拖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即便他現在走路的姿勢不再像之前一樣飄逸,可追月卻不覺得他身姿不行,她看著他這樣,更心疼了。

追月痴痴的望著沈喻瑾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她才落寞的收回了視線。

“追月。”

小姐又在喚她,追月收回了自己的心神,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

她確實很討厭小姐。

從她進到沈家,不,在她還沒進到沈家之前,她就討厭小姐。

追月還記得那年的冬天,她衣不蔽體,餓得奄奄一息,和她的幾個兄弟姐妹拿著個破碗在大雪天乞討。

在她快餓暈的時候,她看到一駕馬車,上面坐著一個仙女似的人,和她一般大。

只是,她又和她不一樣。她穿著暖和厚實又漂亮的衣裙,而她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她當時餓得要暈過去了,她想這麼神仙一樣的人,心也應該是善的。所以她大著膽子,上去求她給點吃的。

可是,生得這麼一副好樣貌的人卻有著蛇蠍心腸。

她坐在馬車上,撩起簾子,冷眼看著她被那些奴僕毆打。

追月後來才知道,這個無情無心之人,就是大財主沈衾的女兒沈扶桑。

追月永遠都忘不了沈扶桑那看螻蟻一般的眼神。

後來她陰差陽錯下被賣到了沈家,還成了沈扶桑的婢女。

追月不得不承認,她那個時候,是有些竊喜的。

她終於還是和這位大小姐有了交集,這位大小姐也終於肯正眼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