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殷重華比皇帝都不好惹。

皇帝畢竟還要顧忌著君王氣度,可殷重華這廝卻不管那麼多,撕破臉的時候那是完全不要自己的臉,也不給別人臉面。

所以只要殷重華不過分,他是不敢與殷重華嗆聲的。

他乾笑著說:“偶然,偶然罷了,她們定是今日不想出門,怎麼會跟表叔我有關呢?表叔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哈哈,哈哈……”

殷重華微笑著,沒有應聲。

他用馬鞭指著自己的臉,笑問:“表叔風采依舊,那表叔看侄兒氣色如何?”

武安侯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這幹啥?

難道要人誇誇他英俊的臉龐?

武安侯遲疑了一下,微笑著說:“表侄子你自然是風采極盛,氣色極佳——”

不等武安侯說完,殷重華就笑道:“是嗎?我還以為我氣色不好,像是命不久矣了,否則表叔怎麼會當我死了一樣?”

看到對面武安侯臉色僵硬,殷重華輕笑一聲。

他回頭看著南寶姝,指桑罵槐:“懂不懂事?表叔要用咱的馬車,是咱的榮幸,還不快讓丫鬟去將你的隨身物品都拿出來,免得等會兒讓表叔上去尷尬。表叔他人老糊塗,咱不能跟他一樣糊塗——”

南寶姝快要被殷重華逗得笑死了,好艱難才忍住。

她乖巧點頭:“我這就去收拾。”

對面,武安侯已經被殷重華擠兌得臉色十分難看了。

他狠狠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說:“表侄子,表侄媳婦,別麻煩了,是表叔糊塗了,表叔忘了即便是長輩也應該避嫌的,是表叔老了糊塗了,還望表侄子和表侄媳婦莫要見怪。”

南寶姝抬頭望著殷重華:“王爺……”

殷重華看向武安侯,淡淡問道:“表叔當真不用馬車了?那您這一身溼衣裳怎麼辦?”

武安侯自然不會說去林子裡換,之前為了糾纏美人就拒絕了去林子,現在又說要去林子裡,豈不是自己打臉?

他硬著頭皮說:“這秋日倒也不太冷,表叔騎馬回府再換也成。”

殷重華笑道:“那怎麼行?表叔上了年紀,身子骨可不能跟我們年輕人比,穿著這溼漉漉的一身,一路頂著冷風回府,必定會傷寒。”

他握著馬鞭遙遙指向身後的侍衛們:“這樣吧,我帶了這麼多侍衛,讓他們一人脫件披風舉著,將表叔您密不透風的圍在中間,您就能換衣裳了。”

他話音落,那些侍衛整齊劃一的翻身下馬,一邊解披風一邊往這邊走來。

武安侯本來還想謝絕這好意,但是見人家已經來了,他這一身溼漉漉的的確難受,他到了喉嚨口的話便嚥了回去。

他微笑著道謝:“如此甚好,表侄子你費心了。”

殷重華讓侍衛們過去將武安侯圍起來,然後便伸手握著南寶姝的肩,讓她轉身去,不要看這邊。

南寶姝偷偷看了一眼這個高大英俊面色沉穩的男人,心想,他肯定憋著壞,他不會真那麼好心的讓武安侯換衣裳的,她敢打賭。

果然,當她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武安侯已經脫了溼衣裳,在穿隨從脫下來遞過去的乾淨衣裳時,她看到殷重華轉過頭去。

而他垂落的那隻手,抬起來衝侍衛們打了個手勢。

南寶姝好奇殷重華要做什麼,也準備轉頭去看熱鬧,殷重華察覺到了,寬厚的大掌輕輕摁住她後腦勺,不許她轉頭。

下一刻,她聽到武安侯驚慌的尖叫聲——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