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穿正紅色的王妃朝服,衣裳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鸞鳥,皇后為鳳,王妃為鸞,這是大殷的等級規矩。

她頭上沒有戴王妃鳳冠,只綰了一個單螺髻,插了一支素一點的金步搖,簪了兩枚珍珠細簪稍稍點綴。

她腰間也沒有佩玉,伺候她的丫鬟端了一盤子讓她挑選,她一個也沒要,只戴了一個散發著清香的香包。

她整個人看著簡單又樸素,與殷重華的奢侈格格不入。

可是她渾不在意,反正只要她自己喜歡就行了。

這會兒待在狹窄的馬車裡,她腰間的香包散發出的香味填滿了馬車,殷重華沐浴在這樣的香味裡,緩緩抬頭看向了對面的她。

她正眯著眼睛養神,纖瘦的身體隨著馬車的輕微顛簸而小幅度搖擺,盡顯身子的柔軟,這樣的她很美,很叫人喜歡。

可是,殷重華並不喜歡。

他曾經見過與這張臉八分相似的臉上露出過多麼明媚陽光的燦笑,他曾見過這張臉最活潑可愛的樣子,他喜歡的是那樣的活潑,是那種讓他看上一眼就猶如陰雨天裡看到了太陽的快樂。

眼前南寶姝的柔軟嫻靜,在他眼中與大殷那些大家閨秀沒有什麼不同,他在遇到他的小太陽南昭昭之前沒有為那些大家閨秀心動過,見識過了南昭昭的好以後,他更不會喜歡南寶姝的嫻靜柔婉。

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獸頭戒指,靜靜凝視著南寶姝。

小姑娘是昭昭最喜歡的妹妹,像這樣美好的女子,應該與他和離,然後重新嫁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夫君,疼她愛她與她生兒育女,她不應該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他身上。

沒有意義。

他永遠不會成為她的好夫君,跟他這樣耗下去,只是在浪費她的青春,浪費她寶貴的生命。

“王爺這樣看我做什麼?”

南寶姝察覺到殷重華的視線,以為他只是無意中掃過來看一眼,可她等了幾息,這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還在,她便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就對上了殷重華那還算溫柔的眼神,她不由詫異,笑著問道。

殷重華對上南寶姝明亮的眸子,瞬息之間就藏起了好不容易露出來的那點溫柔。

他冷冷淡淡地說:“本王是要警告你,等會兒在母后和皇兄皇嫂面前不要亂說話,最好做個啞巴,請了安磕了頭就跟本王回府。”

他嗤了一聲,“你不要動小心思討好他們,你記住,他們是本王的母親和哥哥,他們最疼愛的是我,你再怎麼費盡心思討好他們也沒用,只要我休了你,你便不會與他們再有任何關係。”

南寶姝望著殷重華笑得明媚。

她心想,哇哦,王爺你好自信哦。

萬一他們到時候疼愛我比疼你多,你豈不是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還有,你確定你能休了我?

你要是有這本事,你還勸我和離做什麼,休了我啊,來啊!

我是你皇帝哥哥賜給你的王妃,你敢休我就是抗旨,所以你說我討好他們怎麼沒有用?

只要他們站在我身後,你啊,永遠都只能看著我生悶氣,拿我束手無策。

殷重華看了一眼南寶姝含笑的眼睛,被她眼中的美晃得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著馬車窗外。

他問,“本王的話,你聽清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