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除了已經戰死的史弘肇以外,他的隊友白再榮等人,可以說的標準的豬隊友。

但當郭威冷靜下來,再進行仔細的推演後發現,無論怎麼推演,河東軍大敗是必然的。

區別只是一錘子買賣被搞定,還是慢慢在太原被圍死,反正沒有勝算。

而對於劉知遠,郭威不能說沒有感情,因為他確實就是劉知遠一手提拔起來的,但也不會有特別深厚的感情,以至於不食周粟云云。

所以在想明白後,郭威就準備還是主動向張鉊靠攏了。

不過他心裡很清楚,就他這種四十多歲,還曾經是手握一方大權敵將,很難再得到重用了。

縱觀整個張周,前朝老將能得到重用的,也就是高行周、符彥卿、安審琦三人了。

而這三人中,兩個把女兒嫁給了張鉊,還很得寵。一個在張鉊還是無名小卒的時候,都已經下了注。

更重要的是,這三人在晉遼大戰的時候,都有忠勇作戰的美名,這是張鉊最為推崇的,也是他們三人能得到重用的最大原因。

就連李守貞的家產,張鉊都留了一半給李守貞的老母和妻子,據說就是皇帝念及陽城白團衛村大戰時,李守貞首擊契丹的大功。

而郭威呢,當時正忠心耿耿的幫助劉知遠想法謀奪天子之位呢,根本就沒想過去打契丹,因此連尺寸之功都沒有。

想通了這些,郭威就對自己在張周還能獲得重用,是基本不抱希望的。

但是他可以靠著張鉊沒有全部罰沒的剩餘家產過日子,還能過得不錯。

可是手下跟著他的年輕一代兵將,包括外甥李重進和女婿張永德,總不能就這樣蠅營狗苟一輩子啊!

郭榮此時也並未跟在張鉊身邊,因為他要跟郭威一樣,把家卷從太原遷走,只不過不是遷回邢州老家,而是要遷到神都洛陽去。

因為郭榮現在是張周親軍左豹韜衛的都虞侯了,自然要把家卷放在神都洛陽或者東京開封府。

郭威見郭榮來向他辭行,沉吟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聽聞聖人在太原府稱你為三郎而不是大郎?」

郭榮

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因為郭榮在倫理上來說,是郭威的養子,那麼張鉊就該稱呼郭榮為大郎。

但如果把柴榮算作柴守禮的兒子的話,柴守禮有五子,郭榮排行第三,三郎這個排序則正是郭榮在柴家的排序。

郭威長嘆一聲,「昔年將你過繼,看起來一是因為某膝下無子,二是因為你生父柴守禮浪蕩無形,你當時孤苦幼小,給個容身之處。

但這都是表面原因,最主要還是因為你母親不能生育,某家生恐她日後無依無靠,所以過繼榮哥兒是為了給瑛娘一個依靠。」

說到這,郭威眼中不由得淚光閃閃,「誰知她竟提前離我而去。」

「大人請節哀,母親駕鶴西去,早登極樂,想來在天上仙界定然過的十分快活。」郭榮更是潸然淚下。

他兩三歲時母親就丟下他跑了,父親是個浪蕩子根本不管他,小郭榮經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只等到姑母柴氏把他接到郭家後,他才有了家,因此對於養母兼姑母的感情更是深厚。

「三年前,是我們害了你啊!如果當日不把你從河西軍中召回,現在你至少也是鎮守雲州之折德願那樣的地位了,不至於現在還是個小小的都虞侯。」

郭榮立刻拜伏了下去,「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況且兒不從河西歸來,豈能在母親病榻前盡孝,還能送最後一程?」

「你是個好孩子啊!」郭威長嘆了一口氣,「不過我卻不能留你了,從今日起,你就改回柴姓吧?」

「大人是要將孩兒趕出家門嗎?」郭榮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他從十歲開始就跟著郭威和柴氏,如今已經十六年了,早已經把郭家當成了自己的的家,心裡雖然有了預感,但一時還是難以接受。

郭威搖了搖頭,「非是某要趕你走,而是你現在有遠大的前程,沒必要為了某這老朽,斷送了前程。」

郭榮叩拜在地上,有些哽咽的說道:「天下間,未聞有為了榮華富貴就離開父親的,此大不孝也!某若是如此做派,還有何面目活於世上?」

郭威見狀,急的在地上連連跺腳,「現在不是你要離開,而是老夫容不下你了知道嗎?

老夫已經有兒子了,想把這家產都傳給自己兒子,所以要趕你走,你明白嗎?」

郭榮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看了郭威一眼,隨後鎮定的搖了搖頭。

「父親想趕我走是真,但不是這個理由。何況若是為了家產,孩兒可以在青哥和意哥面前發誓,絕不貪大人一文的家產。」

郭威沉默了,久久沒有說話,半晌才長嘆一聲,「可是你繼續跟著某家姓郭,天子那裡怎麼辦?你才二十六歲,一身的本事就要荒廢了嗎?」

郭榮也沉默了,不過他沉默了片刻後就堅定的搖了搖頭,「聖人胸懷寬廣又以忠孝治國,或許是在出言試探,但只要我據實以告,聖人就不會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