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內心也沒個底。姜病樹還來麼?自己還能不能在這裡,過著平靜的生活?

關蕊最近老是做夢。

夢到兄長死了。她每次都在夢裡傷心欲絕。

每次夢醒時……樓層的臺階都變得扭曲無比。

有那麼幾次,樓層甚至在晃動。

她在晃動中時,夢境裡的世界也在崩解。姜病樹拉著她,遠離兄長的屍體。

然後她猛然驚醒,將一切開始修復。

周淵若是最冷靜理智的。

她的能力絕對去不了明日之子,因為她去了,那群所謂的明日之子們,大概全部會變成明日瘋子。

在姜病樹離開的日子裡,周淵若還是沉迷於算數推演。

但她知道,自己的傷越來越多了,自己的行為,以前起碼可以做到不自虐……

可眼下,這種限制在解除。

“你好像要進化了。看來得了這種病的人,很難活到魔語期。”

一個人如果要死了,自然是想盡辦法自救。

但周淵若很豁達,或許是智者的心態,或許是她其實也渴望解脫。

這個世界有人總是被充滿色慾的愛包圍著。也有人總是無法被人記住。還有人有著危險的能力卻無法掌控。

她則是無法被人理解。

如果要在所有的能力裡,排一個最孤獨的,周淵若自認自己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除了那個叫姜病樹的實習生,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願意嘗試和自己交流了?

知性的目光裡,偶爾會有疲倦。

但誰也無法解讀這樣的疲倦。

吃喝拉撒沒有一樣自己能自理,屋子靠機械清理打掃,食物靠機械強制灌入……

活得毫無隱私。完全不像是一個人樣。

起初的周淵若,是很抗拒的。當她逐漸發現,自己的一切都需要被監視時……她作為女性,一個知性美麗的女性,很難接受。

但不接受又能怎麼樣呢?

這種病最可怕的,不是渾濁,不是那些滿是屎尿屁的骯髒生活,不是一個本該精緻美麗的女人卻活成了一個怪物,亦不是沒有隱私,活得如同籠子裡的白鼠。

是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

沒有人可以靠近自己,沒有人可以理解自己。

但自己卻可以接收這個世界的資訊,證明自己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用無盡的孤獨去換來了對萬事萬物卓越的理解能力。

但理解了又能怎樣呢?

人類骨子裡的交流慾望讓她備受折磨。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驕傲自豪的去講述這些東西。

可她無法講述,她最終只能選擇自我排解,消化所有的孤獨,去不斷追尋更多的知識。

然後將所有表達欲也分解掉,就像掌握了無數秘密,最終也只能成為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