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店啊。咱們村是大村,但是卻連個小賣部都沒有。我們現在去買東西要去鄉上,走路要二十幾分鍾,不方便。我這幾天啊,不是天天去鄉上菜市場買菜嗎?麻煩得很。要是能開個店,生意肯定火。”

“那你是想開家賣菜的店?”

“當然不是。除非誰家做事,不然農村誰會去買菜?就開個小賣部,啥都賣。你看你們那房子,大大的,能擺不少貨。”

“那租金,怎麼算呢?”

“就咱這關係,談錢就不合適了。阿溫叔啊,我是這樣想的。這小賣部還沒開張呢。到時候進貨要不少錢。租金的事,等小賣部開張了,收錢了,自然虧不了你家的。”鄰居阿婆隨孩子叫,所以稱呼我爸“叔”。

我爸眼眸一深,說:“阿牛嫂,你也知道,我家裡是窮得叮噹響的。我這建房子的錢,包括給你的買菜錢,都是我那夥計福氣給的。這是要帶利息還的。”

“這我知道啊。你爸媽就生了你這麼一根獨苗,也沒個親哥親弟,當年福氣和你好得跟親兄弟似的。他從小在你家蹭飯吃。你倆一起長大,感情我們都看在眼裡。後來福氣出去闖,你媳婦正好懷了劍你沒捨得去。你要是當時一起去,怎麼也比那福氣強。哎,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你借的錢少還幾年,就算不還,我想福氣也不會說啥的。”

我爸笑了,說:“阿牛嫂,福氣能借我錢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這年頭,除了他,還有哪個願意搭把手、借錢給我?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為了掙錢,他也吃了不少苦頭。他給我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肯定是要儘快還他的。我也把話說明白了。我那房子,要麼自己留著用,要麼一年收租金一萬。”

鄰居阿婆瞪大了眼睛,氣極了,說:“你建的房子是金屋嗎?!”

我爸看向我,一副想讓我送客的樣子。

鄰居阿婆緩了口氣,說:“阿溫叔啊,是這樣。這房子,也不是替我和我家老頭租的。我們都老了,還能做啥事?說起來,我們家燕兒也是命苦。她一心想嫁給你,可是你看不上她。她傷心之下,只好遠嫁。她老公對她不好啊,天天不是打就是罵。她聽說你離婚了,也想離婚來——”

說到這,鄰居阿婆停了下,偷偷瞄了下我。

我假裝在專心燒火,沒聽見,其實一字不落聽得津津有味。火膛的火早就滅了,這都多長時間了,再燒鍋都要穿孔了。

鄰居阿婆壓低聲音,說:“……陪你。”

額……這話說得,我爸都沒法接。我爸都離婚多少年了,早不想陪晚不想陪,我家有點起色了就想陪。

我爸回答:“我和劍兩個人這些年過得挺好的,家裡不缺人。是這樣,你明天把採購單子拿來,咱們對下賬吧。我擔心給的菜錢不夠,讓你們貼錢就不合適了。”

鄰居阿婆聽到這,屁股像被針紮了似的猛得站起來,說:“不用對賬了,我每天都是計算著買菜,量入為出嘛,菜錢夠著,剛好。今天這天也晚了,你們忙活了一天,也該休息了。我就不多說了,先回去了。”

她說完話,抬腿就走了。

我趕緊跑過去把門一關,後悔剛到家的時候沒順手關門。

燕兒姐姐我知道,挺好看的。如果她真的喜歡我爸,不知道我爸為啥不喜歡。可能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家離得太近了沒新鮮感?

我看向我爸,說:“爸,你還年輕呢,不打算再找個媳婦?”

我爸瞪了我一眼,說:“鍋裡的水還熱著沒?趕緊的,端水洗腳。”

我小心翼翼,問:“爸,你是不是還想著我媽呢?”

我爸無奈道:“劍啊,你把心思都花在學習上,其他事你不用操心。”

我倒是想不操心每天做飯的事兒呢。

我忍不住,又問:“燕兒姐姐挺美的,你咋就不喜歡呢?”

“你再說話,今晚就別洗腳了,臭被窩去吧!”

“哦。”我收住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