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光顧著檢查車的外觀和駕駛室,並沒有多注意車後面的座位,但刺鼻的血臭味瀰漫在整個車箱內部,想忽略都難。

這輛麵包車一共有三排座位,每張座椅上都有沒洗淨的血跡,不管這輛車上曾發生過什麼,處理它的人顯然只是草草沖洗了一遍車窗和座椅,沒有仔細清洗過座位下面。

發臭的血跡很容易招來蒼蠅,但車窗一直關著,所以蒼蠅進不來,臭味也散不出去。

看到滿車血跡,我反倒放心了,沒人會偷一輛滿是血汙的車,指不定有幾個人死在這車上,連清洗的人都這樣匆忙,八成是覺得晦氣。

就像人們忌諱凶宅,死過人的車子恐怕也沒人願意再開,況且從出血量和噴射角度、位置來看,當時死在這車上的人至少有三個人。

我仔細檢查了駕駛座,發現只有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沒有血跡,也許是出事時司機先跑了。

根據車身的狀況,應該不是車禍造成的死亡,我對這類事情已經免疫,只要車子不是偷來的,我並不在乎它是不是兇車。

我剛要發動車子離開,咖啡廳後面的窗戶突然被人敲響,一個人站在窗戶裡面,用手掌啪啪拍打玻璃,努力吸引我的視線。

我以為她需要幫助,也許是被困在咖啡廳裡了,想要我載她一程。

“嗨,嗨!”她大聲叫著,我跳下車朝她走過去,她用力指指我身後的車門。

我把車門關上,走到窗前,她把幾張紙拍到玻璃上,上面用記號筆寫著大段大段的字。

首先,她警告我別開那輛車,上面死過五個人,都是霍託病毒的感染者。

她認為那些血跡仍然帶著病毒,會感染我。

其次,她要我馬上去醫院做檢查,然後打電話給防疫部門,請他們把這輛載滿病毒的車拖走處理掉。

最後,她拜託我給她的家人打通電話,告訴他們待在家別出來找她,她在咖啡廳有吃有喝,等外面的病毒控制住了,她馬上回去。

一間有吃有喝的咖啡廳可一點都不安全,而且裡面只有她自己,萬一有人不怕死的出來找食物,她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但她說的也對,車裡的血跡肯定帶著病毒,我們都不知道病毒暴露在空氣中能存活多久,今天如果是其他人開了這輛車,極有可能會因此感染。

這車主想賺錢也是想黑了心了,幸好租車的人是我,我決定按女人說的做,給防疫部門打電話,請他們處理這輛車。

如果我開著它去買種子,有可能會害了賣種子的人,所以我給種子經銷部的人打電話,讓他們把種子放到店外,我先給他們打款。

我又替女人給她家裡去了電話,拍了她的照片和影片發過去,她家人看到她平安,向我道了謝,還給我發了紅包,不過我沒領。

舉手之勞的事,誰還沒有家人呢,就當是日常學雷鋒好了。

再說女人也幫了我,要不是她提醒,我今天可能會害了別人,開著滿是病毒的車去買種子,買回來的種子沒準兒也會粘上病毒。

向防疫部門彙報了情況,我刷了輛街邊的小黃車,騎著去買種子。

從中午騎到下午,衣服都被汗溼透了,到了約好的經銷部,只有一個老大爺在,他說怕種子曬壞了,就沒按我說的做,等我來了才把幾袋種子放到門口。

我怕身上帶病毒,跟他隔著一段距離等他回屋裡,我才過去,但我直接將種子扔進了空間,沒敢讓它們在空氣中暴露太久。

可一會兒回家怎麼辦?我怎麼給自己消毒?

想到消毒,我馬上聯想到醫院,進而想到了古昱,他被醫院召回去,不知道要做什麼,有危險沒有。

這麼想著,我調轉方向,朝醫院的方向騎去,路上我順便看了看聊天群,翻聊天記錄時看到龍濤說他們那發生了暴動,死了不少平民,而他們帶著阿熒一家趁亂跑了出來。

我看了看他發資訊的時間,如果他們是開車出來的,到這也是晚上了,等我去醫院轉一圈,回家再去接他們也來得及。

從經銷部騎回城區,我已經熱成了狗,知道見不到古昱,我也不在乎形象了,頂著溼透的頭髮,通紅的臉來到醫院,發現今天的陣仗比昨天更大。

還沒到醫院大門就有路障,哨兵數量是昨天的三倍,我根本沒法接近醫院的院牆。

難不成是有大人物來了?

我立刻想到新聞裡說的專家組,這是市區內最大的醫院,裝置先進齊全,醫護人員多,專家名醫更是省內最多的。

如果專家組把研究室設在這裡,也合情合理。

所以古昱是給首都來的專家們當助手來了?

他們現在的工作非常關鍵,我沒敢像昨天那樣隨意打擾他,從醫院外圍走過,沒有靠近哨卡。

“等一下。”一名哨兵突然叫住我。